平安伸出手要去抓包子,被安康轻轻拍开,“洗手去。”
他瞧见屋檐上滴成串的雨水,往廊外走了走,伸出小手去接雨水,手里没接到几滴水,袖子直接湿了一半。安康将他拎进屋子,先带着洗了小手,又将外面的小袄子换了。如今别人都已脱了棉袄,只担心小孩子被风拍着,卫氏暂时不让平安脱小袄。
脱了袄子人凉快,再让穿平安就不乐意了。安康拿着小袄子满屋子追着那个小胖子跑。
“小少爷,小少爷。”虎子拎着食盒劝道,“赶紧着穿上衣服吃包子。一会儿包子该凉了。”
有了吃的平安这才妥协,老老实实地让哥哥穿上小袄子,和路易两人一人掐着一个大包子,坐在红漆长条凳子上悠哉悠哉地荡着小脚。
“少爷,早上石头哥过来说元明的果木已经到了。等明天雨停了,咱们就得叫人栽树。”虎子这么说着,嘿地笑了一声,“石头哥还说,这次比咱们原先要的果树多出来不少。”
原本规划好栽种果树的地方已经栽满了树。安康去过元明后,又重新规划出一块大果园,专门留着栽种赵帆顺赔过来的果苗。
安康正准备说话,瞧见白瓷缸中一尾金鱼腾出水面,尾巴在空中卷了一下,又快速砸入白瓷缸中。
“鱼。”平安显然也是看见了,抱着包子跳下凳子,往外走了几步。
虎子连忙拦住他,“小少爷,小心湿了衣裳。”
平安一直惦记那尾金鱼,雨停后,拉着路易一起跑去瓷缸边看鱼。白瓷缸里游来游去地有三条金色鱼,完全看不出是哪一条在雨中跃出水面。这两个小孩子扒着白瓷缸的沿,伸着脑袋瞧的仔细。平安人小个矮,他垫着脚尖努力地探着头,眼睛跟着水里游来游去的鱼儿转动。到底是哪一条鱼呢?
隔日一早,太阳早早地出来了,仅一个早上,昨日还汪着些水的青石板上已经被晒干。
安康还未起床,香兰已经送来了平安的衣裳。“大少爷,夫人说天热,可不敢再给小少爷穿袄子了。”
“香兰姐姐,你可真是来得及时。昨日平安湿了衣裳,我拎着袄子追着他跑了半晌,要不是虎子说包子要凉了,估计他还得躲一会儿。”安康开玩笑道,“今儿保证就不躲了。”
香兰捂着帕子笑,自家的大少爷可是个妙人。
平安终于脱了袄子,他轻快地动动胳膊,只觉得胳膊轻轻松松。在马车上,他也不老实,扒着小帘子一直往外瞧。路过常吃的那家烧饼店时,平安缩回脑袋刚要开口叫哥哥,安康先他一步开口,“今早你吃了三个大包子。吃成小胖猪了,牛儿可就驮不动你了。”
“啊。”平安张圆了嘴巴,老实了一会儿,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农场里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一边干活一边唠嗑。虎子做监工时路过一群拔杂草的女人,听见有人说,“傅大河那个媳妇儿,原先是县里寡妇的那个,昨天她和傅大河一块去田里看水。昨天不是下雨么,他们怕田里淹了。夫妻两个一个看南边的地,一个看北边的地。傅大河去了北边,看完水回来找他媳妇儿,找了一圈没找到,他以为他媳妇儿先回家了,啥也没想就回家去了。”
“傅大河到了家,发现他家媳妇儿不在家。这下雨天他媳妇儿能去哪?他就去他爹娘家找,也没找到人。后来一大家子都跑去田里找。他媳妇儿就躺在地里。听说是下雨天地滑,一下子摔了进去。”
“他们家请了村里的大夫看。大夫一看,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右边腿还摔断了。现在他媳妇儿在家里躺着呢。”
一旁的女人插嘴道,“傅大河先前那个媳妇儿不就是孩子在肚子掉的么。有人说是给傅大河和他现在的媳妇儿给气掉的。都是报应。”
“报应什么报应。”女人对面的女人将杂草拨到一边,“刘霞的孩子在肚子里就是个死胎。哪里怪得到人家。”
农场里的鸡仔退了黄色绒毛,再长出来的毛色带着点土黄色。再加上大鸡没有小黄鸡可爱,平安也不爱往鸡圈跑了。他最近比较喜欢和路易在路边采花扑蝴蝶。
采那种黄色花心,白色花瓣,一枝上开七八朵的小花,还有小雏菊,小兰花,杂七杂八地混在一起。随从们将平安采的花仔细地扎成小束,平安随着安康从农场下班后将花带回家。一束要给娘亲,一束给奶奶。没几日,安老太太和卫氏的屋子里就插满了野花,将原本花瓶中的桃花杏花百合花都给挤走了。
路易在草丛里捉了只爱呱呱叫的小青蛙放在小路中间。平安跑过来蹲下身子看。小青蛙呱呱叫了两身,双腿用力一蹬向前跳去。平安被惊得也跟着跳起来,急忙将小青蛙抓了回来。小青蛙蹦了一下,平安就将他抓回来。如此反复折腾了几番,小青蛙蹲在地上不出声也不肯动。平安鼓着小嘴,努力地学了一声,“呱。”小青蛙鼓动腮帮子回了一声。平安蹲着向前蹦,没掌握住平衡,脸朝地直接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