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那就好。”虎子娘这才稍微把心放下,“那保洁就是好好打扫屋子,是吧?这个娘是一把好手,你看家里娘都给收拾的干干净净。”
“好好收拾屋子就行。”虎子想起上次遇到赵小林的事,他问道,“我堂哥最近回来了吗?”
虎子爹在一旁抽着旱烟,抽出空回道,“这最近就回来两趟了。说是每个月钱发的多了。现在能跟着掌柜的到处跑了。”
“赵大力啥时候来给姐姐下聘礼?我堂哥说明年翻过年就把桃子娶回去。我姐姐比堂哥还大一岁呢。”
赵小霞在一旁纳鞋底,听了弟弟的话,停了手中的针线也不说话。虎子爹重重地拍着炕上的桌子,“要那狗东西给下什么聘礼?”
“咋?”虎子一听,里面有事。他把坏狗儿掐进怀里,撕了一小块馒头塞给他。“赵大力做啥了。”
虎子娘瞧了眼一旁的小霞,叹了口气,咬着牙说道,“赵大力他娘年前的时候还和我说等麦子收了以后就来咱们家提亲。以前见了我亲亲热热地和我说话,好像真和亲家似的。前些日子见着我就躲。原来啊,那赵大力在县里做工的时候认识县里一姑娘。那姑娘家里就这一个女儿。那赵大力赶着去做倒插门女婿。现在哪还姓赵啊,还不知道姓什么呢。我呸,什么东西。屁点本事没有,投机倒把是一把好手。幸亏没和他家做亲,要是做亲我都觉得咱们家被玷污了。”
玷污?他娘嘴里还能冒出词了。虎子也气愤,他瞧着一边文文静静的阿姐,劝道,“阿姐,莫要伤心。这样的人幸亏没嫁给他,要是嫁给他那还不知道过什么样的日子。少爷现在额外给我发一份工钱,你也别愁,大不了我养你。”
虎子娘立刻不乐意了,隔着炕桌在虎子脑袋上就是一下,“哪用你养。现在咱们一家三口在县里工作,这样的家境在咱们村都数第一。咱就擎等着媒婆来踏门槛吧。那什么大力什么东西,现在叫咱们瞧,咱也瞧不上呀。”本来还愁小霞的婚事,现在好了,他们一家要过上村里人人羡慕的生活了。
“是,是,娘说的是。”虎子连忙跟着回话,他娘和他姐姐能看开就行。
小霞不愿意听他们讨论她的婚事,放下手中的小簸箕,走到炕边冲着坏狗儿拍拍手,“坏狗儿来姐姐这,姐姐带你洗澡去。”她和赵大力从小一起长大。从知道喜欢人开始,她就一直喜欢赵大力。如今如意郎君转头找了别人,一丝都没考虑过她。在村里她被人指指点点,有说她可怜的,说她是遭了别人的苦。心里是真的苦。夜里辗转反侧睡不着觉,总也想不明白,明明关系那么好的两个人,一起许下诺言,怎么转头就能忘了呢。
家里留下阿姐看着阿弟,虎子带着爹娘赶早来到办事处。虎子开了门,他娘找了扫把埋头开始打扫。虎子爹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最后蹲在门口抽起旱烟。
没虎子在,安康梳长发着实有些费力。屋内的洒扫小厮手又笨的很,梳出来的头发还没他自己梳出来的好。他揣着梳子,溜溜达达地去安奶奶的院子。他爷爷正蹲在院子里抽旱烟,瞧见安康来了,笑着问道“咋这么早来了?”
“看看你和奶奶呗。”安康路过爷爷往屋里走,边走边喊,“奶奶,奶奶,我来了。”
“院子里树上的雀儿都没你叫的这么欢。”安奶奶笑着从屋里走出来,一眼就瞧见他凌乱的头发,“这头发怎么回事?赶紧过来,奶奶给你好好梳一梳。”
大早上有奶奶给梳头发,还有什么更幸福的事?安康是想不出来了,他在奶奶的院子还蹭了顿早饭,这才跑到大伯一家住的院子里,叫上厚载堂哥,一起出发去上学。
“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着个大书包。我背着炸药包,要去炸学校。”安康心情很好地一路哼着歌。安厚载在一旁听的满头黑线,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词。那花和鸟还成精了么?
虎子娘是真的勤快,把办事处里里外外打扫的干干净净,见不着一点杂乱。和徐立约好了裁缝,一群人在院子里排着队挨个等着量身材。老皮搓着手,喜笑颜开道,“咋还给咱们做新衣裳呢。”他是刻板工人们的头。说着一口尾调上扬的北方方言。
安康回道,“咱们是正规的办事处。统一制服。夏天两身单衣裳,春秋一身单衣一身小夹袄,冬天还有两身大棉袄。逢年过节,还会发米面粮油。好好干,我们不亏着大家。”
遇到这样的东家,大家心里是非常高兴的。老皮寻思,有这样的东家,拖家带口三百里奔来也是很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