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石开着车去了后院,月色下管家带着很多手下在那里动工,一看车来,立刻颠颠的跑过来汇报情况。楚汐哪有心思听他说什么,直接挥挥手了事。谁都不知道这个黑道军火上位高权重的年轻男子在想什么,他只是静静的坐在车里,透过车窗,目光茫然,不知道透过了玻璃看见了什么。
很久之后楚汐指着衣冠冢,对董莎说:“我百年之后就埋在那里。”
董莎差点当场给他跪下了:“楚少您在说什么啊!您叫楚家上下这么多人怎么办啊!”
“我这里,”楚汐按着自己的心脏,“——很难受。不知道为什么,我以为那个男人死了我会感到很高兴,但是事实上不是那样。”
金石再一次没有关注自己的嘴,心里大有不吐不快之感,觉得就算是话说出来之后被罚走下个月的钱也心甘情愿了:“……我就说您老会后悔的吧,人家郑平哪点不好了要被你这么挤兑,结果现在挤兑完了您自己难受了,何苦呢?”
楚汐想了想,竟然点点头说:“你说得对。”
他沉默了很久,叹了口气:“再也没有人会像他那么呆呆傻傻的不计后果、不计得失了……他那个人,那么贱,可能他到最后的时候都没有……没有恨我……”
董莎很想说我也是这样,我也会一心一意不计得失的跟随您,可是话哽在喉咙里,闷闷的堵堵的,好像怎么都说不出来。她抬眼看见楚汐眼角好像有一点晶莹的水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灯光的原因,一闪就过去了。
楚汐说:“我这么恨他,他却不恨我,不论怎么样都不恨我,还口口声声的说他爱我……”
“真不公平……”他哽咽了,“真不公平……”
一个人往往是这样,失去了之后才开始不习惯,那个人在身边的温度和气息已经熟悉到生厌的地步,一旦有一天他不在了,你会在短暂的高兴之后感到成倍的失落。
毕竟那个人如此的爱他。
毕竟那个人所作的一切……都是因为爱他。
在他身边的各式各样的人都会因为种种原因追随他,跟着他,可能因为钱,因为权,因为前途,因为身家性命,因为很多不能为人道的原因;只有那个男人,所有的伤害所有的解脱,所有的微笑所有的怀抱,都无非是因为爱。
除爱之外,别无其他。
然而现在他亲手把那个男人推进了深深的冰冷的海底,那里的温度那么冷,他的心口被刺穿了一个洞,海水涌进去后,还会是原来的那个温度吗?
楚汐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