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见景坐在沙发上,左脚搭在了右膝上,没什么正形的半靠着沙发,眼底含笑:“不坐么?”
宁见药看他这个和平时一样的吊儿郎当样,心绪起伏越来越大,这几天他已经知道了宁见景已经恢复了记忆。
他也知道了宁见景是怎么出的车祸,陈觉明巨细靡遗的全都告诉了他,一丝一毫都没漏下。
公司出了那么大的事,他一直没有时间来看他,直到今天他得知宁见景要和荆修竹回江城,再不来就没有机会解释了,他硬是抽出了时间过来。
“小宁。”
宁见药停了半秒,他以为宁见景会开口打断他,起码会想荆修竹那样将他骂个狗血淋头,结果,并没有。
宁见景只是有些玩味的看着他。
“大少爷,你叫我什么?”宁见景眼角含着一丝冰冷的笑意,明明眼睛弯着,也笑着,可宁见药知道,他现在很生气。
“我知道你在怪我,你也会恨我。”宁见药站在门口,并没有向前,低低叹了口气又抬起头说:“我没打算为自己辩解,做过的那些事,我不后悔。”
“嗯。”宁见景单手抵着下巴轻笑,声音轻地让人抓不住,又沉若千斤。
宁见景也不反驳他,也不骂他,宁见药一时反倒无话可说了,站在门口疲惫的揉了下额头,好半晌也没说话。
门里门外两个人静静对峙着。
约莫五分钟,宁见药终于憋不住了。
“当年给你催眠是我自己的主意,擅自隐瞒你身份也是我自己做的,你有恨冲着我来,我一概全认,宁氏有上百年的基业,你别毁了它。”
“小宁,我知道你不爱听,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宁见药向前走了几步,走到宁见景面前微微蹲下身,握住他放在膝上的手。
“你亲生父亲不是什么……好人,你被他认回去早晚也会被他给卖了的,在我手底下还能保护你。”
宁见景抽回手,猛地欺近了对上他的眼睛,冷道:“少跟我避重就轻,林德伟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管,荆修竹呢?”
宁见药一愣。
宁见景逼问他:“你看着荆修竹找了我九年,看着他在你眼皮子底下常年因为我的走失睡不好,随时有可能死在赛场上,你抹去我的记忆,让我跟他相见不相识。”
顿了顿。
“你看着荆修竹,跟他称兄道弟,让他为你拼了命的打比赛,为你赚钱的时候。”
宁见景眼皮一掀,字字诛心,“你可怜过他吗?有没有哪怕一瞬,你觉得,应该把那个孩子还给他,哪怕一秒。”
还给他。
宁见药心脏像被人突然抓住,狠狠攥紧般喘不开气。
“我认,你说什么我都认,我对不起你。”宁见药微微咽了下唾沫,沉痛不已的说:“就算你要杀了我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这是我欠你的。”
“差不多行了。”宁见景伸手打断他,轻描淡写的说:“你二姐,我已经亲自报过仇了。我不要求太多,还剩你大姐,和你妈。”
宁见药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你想干什么!”
宁见景两手交叉放在膝上,以气声笑说:“你姐说,如果没有你宁家,我现在应该爬在哪儿乞讨。你妈,我这种下等的废物垃圾,要不是对你有点用,连输血在你身上都嫌脏,你没忘吧。”
宁见药瞳眸隐隐缩着。
“我,要你姐爬在地上乞讨,要你妈过她最厌恶的,下等人生活。”宁见景说完稍稍顿了顿,又说:“你让我放过他们也可以,让你妈跪在我陋巷的门口,我考虑放过你们宁氏。”
“你!”宁见药毫不犹豫的一个耳光甩上来,被宁见景一把攥住,目光冷厉的站起身,背对着他说:“你打我一下,我今天就让人刨了你爸的坟,洒在你妈面前,信吗?”
宁见药没想到他能狠到这个地步,还扬言刨……刨坟,咬着牙一把扯住他的手腕,失望地说:“小宁,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现在宁见景一身戾气,碰一下都能将人割伤,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得饶人处且饶人,更不会留半分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