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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夫人说完这句,立马又道:“能和侯府结亲,是我们方家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我和老爷日夜都盼着能和侯府修得秦晋之好,若是贵府,有年纪合适的姑娘,我们一定八抬大轿娶进门。”

方夫人两句话,说得在情在理,却也是明着在说想娶江涟了——修远侯府三个女儿,大姑娘江素卿已经定亲,许的还是萧国公府;前头方夫人又说江娴年纪尚小,三个去掉两个,方家中意的媳妇除了江涟,还能是谁?

林氏当场就急了:“若是贵公子不满意小女年岁,当初相看时怎的不提?妾身听闻这几日方公子几乎日日与小女结伴出游,如今贵府这么一反悔,小女的名声不是全毁了吗?”

方夫人听完林氏的话,心想这个林氏还真不是好糊弄的主,和这样精明的人做了亲家母,往后还能有安生日子吗?果然是庶女侧室出身,在大事面前,稳不住架子。

她淡淡地看了林氏一眼,温声道歉:“此事是方家不对,为表歉意,犬子特意给三小姐备了份薄礼。”

方夫人让人把带来的几个箱子全都打开了:“这几日同游,犬子知道三姑娘喜欢糖人、风车,所以特意命人搜罗了些稀罕玩意,林姨娘待会儿可以带给三姑娘看看。”

这话一出,你说她失礼吧?她带的全是你女儿喜欢的东西,你若说她不失礼吧?她带的又全是些玩具,看着投其所好,可有心人一听,便知方夫人的意思是:方润贤只把江娴当妹妹——这几日同她出游,看的玩的都是孩童乐趣,儿女情长撇得一干二净,正是对了林氏问的名声。

林氏长这么大,还从未遇到过说话这般绵里带针的人。

江娴只觉得无处说理,怎的她就突然成了方润贤的妹妹了?!

“爹是怎么说的?”

林氏按着额角:“侯爷没立马答应,推辞说要和江涟商量……”

江娴捏着帕子的手一下就紧了:“商量?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只怕江涟现在已经躲在被窝里偷着乐了!怎可能放过?”

林氏捏着桌角的手指泛了白。

昨日方夫人一走,她便拉住侯爷的手问,这婚事要怎么算,却不想还没碰到侯爷,就被对方避开了。江进亦沉声道:“既然方家不愿娶江娴,硬是把人嫁过去,往后的日子只怕也不会好……”

林氏一愣:“……那,那就这么算了?”

江进亦宽慰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江娴的婚事,本侯会上心的,而且方夫人说的在理,江娴确实年岁尚小,这时候谈婚事,确实早了些。”

林氏心乱如麻,又问:“那江涟呢?”

“江涟确实到了该成婚的年纪,这事我会和张姨娘商量……江娴那边,你回去好好劝劝她,奉京的好儿郎还有的是,不急在一时。”

这便是想让她在等两年了。

可如今她已议过一次亲,和男子出游的事也做过了,这时候人家不娶她,改娶她的姐姐,再等两年,奉京的闲话指不定都传成啥样了!

“娘,这事定是江涟在从中作梗,不然好端端的,方润贤怎会突然点名道姓地要娶她!”江娴气得牙根痒痒的,“当初您说这娘俩是蛇蝎心肠的狐媚子,我还不信,这回倒是亲眼见上了!娘,现下我们该怎么办?”

“得回家一趟。”林氏垂着眸,心里全是主意。

上回大哥的生辰宴,顾晴专程过问了江娴的婚事,而且她还与方夫人有过一面之缘,顾晴一定有办法!

想到这,林氏稍稍安了心,连忙给淮安伯府递帖子,却不知如今的顾晴,已是自顾不暇。

清早,淮安伯府的小厮刚把府门打开,一眼就看到两个格格不入的破衫乡下人睡在门前,他刚想出言赶人,谁知那俩老夫妇动作比他更快,一听到门响,瞬间就醒了,像是饿狠的厉鬼一般,扒到门上就问:“顾晴是不是住在这里?”

小厮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推了他们一把,竟是没推动,最后气急败坏道:“我家夫人的名讳也是你们能叫的?哪来的乡巴佬,赶紧走,赶紧走!不然待会儿有你们好看的!”

“谁是乡巴佬?你说话放尊重些,我是她亲爹!”男人哑声道。

小厮笑了:“放什么狗屁呢?我家夫人乃是镇北将军顾策的嫡长女,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在这乱攀关系!饿疯了,也得睁大狗眼看看清楚,这可是淮安伯府!”

男人咽了咽口水,当初听到淮安伯府时,他只是空听到这名讳,昨夜亲眼见到这恢弘府邸时,他才知女儿如今过得是有多好,既然如此,他怎可能这么轻易地走?

“我真是顾晴的亲爹!当年我家穷,养不起孩子,就把晴儿放在顾将军家门口了,那时顾夫人刚刚小产,顾将军见这孩子被遗弃,哪受得了,便抱回去收养了,她脚踝上有三颗痣,真是我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