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活着的时候,很避讳立下遗嘱,死后财产纷争不断,倒还不如活着的时候就把事儿给办好了。”律师笑了一声,他起身离开之后,我就坐在沙发上抽烟,等着沈佳佳在外面回来。
司机是跟着她的,防止她走丢了,即便这样,也是到了大半夜这姑娘才回来,垂头丧气的模样丝毫没有刚下飞机时的喜悦,她走到了我面前,看着我一言不发。
“去洗洗睡吧,明天想要做什么?下午就得把你送回北京了,好好上学。”我告诉她。
“你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是不是?”她不搭理我的话,自顾自道:“你根本不在乎我是怎么想的,我根本不在乎钱,我也不想要,我就是想要一个亲人,一个能全心全意照顾我,对我好的亲人,有这么难吗?”
“不难。”我告诉他:“沈叔说……”
“你别沈叔说了……沈叔沈叔……你只知道沈叔……是不是你根本不想照顾我,只是因为我爸让你这么做,所以你才照顾我,你只不过是想要还我爸的人情。”沈佳佳眼眶红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我以为你和别人不一样的,其实你们都差不多,都是一样的人。”
我不知道这个“别人”指的是谁,但我能看出来她的确是难过了。
“佳佳……”我刚要继续和她说,她就起身拿着自己的行李准备上楼睡觉了,看这样子是不准备和我说话。
晚上我坐在客厅,电视机里放着军事频道,旁边摆放的茶水已经凉透了,烟还是下午点的那根,没抽完就碾灭了,因为沈佳佳住在这里,我就没抽了。
看了眼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凌晨两点,起身准备洗洗睡的是时候,却发现什么温热的液体滴在了手背上,借助着客厅里昏暗的灯光,我看到了手背上的血,忽然想起来今天的药还没吃,便立刻抽了几张抽纸捂住口鼻,准备去房间吃药。
许医生给我开的药有一盒是专门止血的,他告诉我如果血流的多,那就吃两颗,然后打他的电话。
我吃了两颗之后,血流的速度慢了很多,只是掌心和手背上还是沾了不少,好不容易止血了,立刻洗洗手,随意洗漱一下便上床睡了。
药物吃多了是有副作用的,比如我就感觉自己就像是怎么也睡不饱,很不舒服,身体沉重,疲惫……
第二天早上沈佳佳自己从冰箱里拿了面包吃,也没跟我说话,小孩子耍脾气很正常,我也没空理会这个了,我能做的就是把沈叔交代的事情给办完了。
“你昨晚……又流鼻血了吧?”我刚准备也拿块面包,就听到她的声音。
“吵醒你了?”我愣了一下,昨晚我已经尽量小声,没想到还是让沈佳佳知道了,这小孩的敏感程度的确超过了我的预计。
“我没睡着,听到声音了。”她扭过头看我,眼眶肿了起来,看得出来是哭过的:“等会我们去医院。”
“没事儿,已经止血了,医生说止血了就不用去……”我的话还没说完,这姑娘就从椅子上下来,冲到了我的怀里。
“你别死好不好?你别死。”她的牙齿在发颤,浑身颤抖,我站在原地不知道双手应该往哪放,她的眼泪浸透了我的衣服,我知道她在哭,也能感觉得到她有多么恐惧。
“别哭了,我没事,死不了。”我叹了口气。
“我就哭。”我不说就算了,我这一开口,沈佳佳哭的更厉害了,也不藏着掖着,开始嚎啕大哭起来:“你要是死了怎么办,你又不去医院,又总是流血,你要是失血过多死了怎么办,我又找不到你了,你说怎么办吧!”
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几乎全抹我衣服上了,我这睡衣算是交代了。
“我去医院,我去医院还不成吗?”
我其实不太需要去医院,但沈佳佳哭的开始打嗝了,上气不接下气,我真怕这姑娘哭的抽过去了,只能答应她。
沈叔以前跟我聊起过沈佳佳,他说沈佳佳很像他,一开始我还没看出来多少,现在越发觉得能在沈佳佳身上看到沈叔的影子了。
都是一样的聪明人,一样的理性里带着一丝感性。
我吃完早餐就去了医院,本来不想让沈佳佳跟着去,但是她非要跟在后面,我只能带她一起去了,原以为周末许医生应该要休息,却没想到还是挂到了他的号。
许医生看到来的人是我,先是冷笑了一声,指着手里的病历道:“去办个年卡吧,给你特殊优惠,打八折。”
我无奈笑了一声,然后道:“流鼻血了,只能过来看看。”
这话一出,许医生连上的冷笑立刻褪了下去,他皱起眉头,示意我躺到诊室的病床上,然后让沈佳佳他们都出去,关上了门,他让我掀起了衣服,然后听着我的心跳,轻轻摁压,问道:“这里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