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宫,内书房
正是上午时分,日光明媚,照耀在庭院当中,而立柜上的杯盘,可见各种龙凤图案。
崇平帝开口一句:“孩子是子钰的吧?”
在这一刻,恍若一颗巨石落在平静无波的湖面上,顿时掀起了万丈波澜。
戴权已经早不见了影子。
晋阳长公主听到崇平帝之言,那张华光生艳的脸蛋儿,顿时煞白一片,芳心似是“咯噔”一下,说道:“皇兄……你听我解释。”
崇平帝眉头紧锁,冷峻的眸子之中,现出一抹恼意,说道:“你如何能这般不知检点?那是婵月和咸宁的夫君,这传扬出去,外人该如何看我天家?”
说到最后,神色肃然,声色俱厉,整个内书房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度。
或者说,龙行有雨,虎行有风。
而戴权都向梁柱帷幔的一侧缩去,连大气都不敢出,似乎在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晋阳长公主这边厢,已是整容敛色,起身离了一张梨花木椅子,朝着崇平帝跪将下来,道:“臣妹,自请废为庶人!”
崇平帝闻听此言,刚毅面容上似是现出一抹讶异之色。
一时间,内书房的空气恍若要凝固一般。
崇平帝看向那跪在地上的丽人,默然道:“你这又是何苦?”
这还真是情比金坚?都甘心废为庶人了。
晋阳长公主秀眉之下,美眸莹润如水,低声说道:“皇兄,臣妹守寡多年,幸遇一知心之人,还请皇兄成全。”
崇平帝其实并非不知道婵月的身世,毕竟自己亲妹妹怀没怀孩子,太容易验证。
近十个月的时光,这都不是好掩藏的,无非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崇平帝刚毅面容上似笼着一层思索之色,目光微莹,说道:“罢了,起来吧。”
晋阳长公主却长跪不起,柔声说道:“还请皇兄责罚。”
崇平帝见此,却有些无奈,轻声说道:“起来吧,此事就到此为止,莫要再提责罚,你和子钰的事,也莫要再走漏了风声。”
事到如今,还能如何?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怪不得那少年一副感激涕零、劳心劳力的模样,刚刚大婚没多久,就又奔赴下一场战事,原来是做了亏心事!
他堂堂一国之尊的妹妹,给他生了孩子,这还不够吗?
还想怎么样?
晋阳长公主抬起秀美螓首之间,似是捕捉到中年帝王话语中的意思,拱手说道:“臣妹谢皇兄开恩。”
崇平帝打量了一眼晋阳长公主,低声问道:“那孩子多大了?听说还是个男孩儿?”
晋阳长公主往日的娇媚玉颜苍白如纸,语气就有些复杂,低声说道:“托皇兄的福,是个男孩儿。”
她倒是没有生龙凤胎,如果也生龙凤胎,那任是正常人,也该心有所疑了。
“母后可曾见过?”崇平帝两道遒劲的瘦松眉之下,那双沉静目光闪烁了下,问道。
晋阳长公主修丽玉容明艳彤彤,一如芙蓉花绚丽,柔声道:“母后先前已经见过了,还给他一块儿玉。”
崇平帝点了点头,刚毅、沉静的面容上,不由现出几许思量之色,道:“那就好,母后这些年也知道你熬寡熬得不容易,这就没有责备。”
晋阳长公主点了点螓首,声音已经开始支支吾吾,柔声道:“母后她…她其实还不知道。”
崇平帝:“……”
也是,这等事儿给母后说,仔细都污了她的耳。
这都叫什么事儿?
崇平帝柔声说道:“那個孩子,现在怎么样?”
那说来还是他的外甥,那将来咸宁的孩子……
罢了,各论各的,本就是皇室为主,贾子钰只是一个……
用后世的话,贾珩就是一个配种的。
那么自是各论各的,此念一起,其他的自然提都不用提。
晋阳长公主那张绮丽、明艳宛如云霞的玉容上,现出浅浅喜色,柔声说道:“皇兄,孩子一切都好,这会儿都会说话了。”
崇平帝点了点头,道:“有空送到朕这边儿,朕看看这个外甥,也认认。”
晋阳长公主轻轻点了点头,道:“是,皇兄。”
崇平帝此刻,目光投向晋阳长公主,低声道:“当初就是这间书房,你引荐子钰过来见朕。”
晋阳长公主柔声道:“皇兄慧眼识珠,纵然没有臣妹,迟早也会将贾子钰发掘出来。”
崇平帝道:“真到那时,又不知何时了,岂会有如今的大好局面?”
晋阳长公主白腻如雪的玉容现出思忖之色,柔声道:“君臣际会,风雨大兴,命中如此。”
所谓,从前往后看,都是个人努力,从后往前看,皆是命运使然。
崇平帝点了点头,清声道:“晋阳说的不错,或许这就命运使然罢。”
而就在兄妹两人叙话之时,一个内监进入厅堂,柔声道:“陛下,太后娘娘慈驾自长乐宫过来。”
崇平帝闻听此言,转眸看向晋阳长公主,有些作恼说道:“你这怎么还将母后唤来了,母后她一把年纪,腿脚不便。”
“皇兄,臣妹不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孩子。”晋阳长公主玉容白净如玉,低声说道。
“朕在你心中,竟是如此狠辣绝情?”崇平帝问道。
晋阳长公主道:“臣妹绝无此意。”
崇平帝摆了摆手,示意晋阳长公主不必多说,柔声说道:“莫要再说这些,一同去迎迎母后吧。”
说着,兄妹二人出了内书房,来到廊檐之下,向着在咸宁公主,一众嬷嬷搀扶着的满头白发的老太太行了一礼,说道:“儿臣见过母后,母后千岁千千岁。”
冯太后慈祥的面容上带着笑意,柔声道:“伱们兄妹两个刚刚在内书房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