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妇人露出了痛苦之色,对于这个相依为命的兄弟,她太清楚不过了,因而道:“你要去做什么?”
陈正雷想也不想便摇摇头道:“这个不能说,说了要出大事。”
妇人于是免不得眼泪婆娑起来。
一旁的孩子不知母亲为什么突然如此伤心,便也显得无措起来。
陈正雷的面上如冰山一般,没有流露出什么情感,只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姐姐,老半天才吐出一句话:“不必怕,不会出什么事的,只是……要离开这里一段日子而已。”
“为何叫你去?”妇人泪眼蒙蒙地道。
“这叫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陈正雷很镇定地道:“更何况,怎么能不去呢?这是机会啊!我们相依为命,是大宗养活了我们,要活着,依靠着陈家,我们姐弟二人,自然能在这世上生存的。再怎样,也是能比寻常人的日子好过一些。可是……倘若想要过的比别人更好,就应该比别人出更多的力。陈家的米,不能白养活人的。”
妇人点点头,居然表示认同。
这些年,风气早已改观了。
随着陈家一步步的崛起,无论是近亲还是远亲,既因为陈家的身份,得了不少的好处,可与此同时,陈家内部,也出现了轻视游手好闲的风气。
这陈家人,大多都有在鄠县和在兰州的经历,这两个地方,无一不是在磨砺人的意志,即便是妇人,她的丈夫,因为她的关系,也做了一些小买卖,主要是给陈家供应一些原料,虽发不了大财,却也过的还不错。
大家都知道,维护陈家,就是维护自己的生计。
陈正雷似乎也没有更多的话要交代了,坐了一会儿,便起身,道:“我出去的这些日子,阿姐不必担心,好好的过日子。这些钱,你留着。”
“我攒着,给你娶媳妇。”妇人很温顺的将钱收了。
陈正雷似乎想到了什么,便道:“从前的时候,我们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时候,阿姐也是偷偷攒着食给我吃的。”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可眼睛无法掩饰自己,于是将头别到了一边去。
而后道:“好啦,我得走啦,还有一些事得去办。”
“嗯。”妇人沉默着,倒没有再多说什么,依依不舍地将陈正雷送到了门口。
门前的胡奴,忙不迭给陈正雷行了个礼。
陈正雷走出大门外,回过头看了妇人一眼:“不必送,走啦。”
脚步匆匆,没一会,人便已去远。
那孩子非要自己的母亲抱着,妇人则将孩子抱起来,倚着门遥遥相望,哪怕陈正雷的背影早已消失在熙熙攘攘的街巷里,却依旧不肯退回屋里去。
孩子张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母亲所盯着的方向,奶声奶气地道:“娘,这人是谁?”
“是你舅舅。”
“舅舅……舅舅……”孩子一边叫着,一边咯咯地笑。
…………
三日之后,又是一封密信送了来。
而后,便有陈家的一人抵达了这里,开始交代一些事宜。
紧接着,一车车早已预备好的物资,便已送达。
陈正雷召集了所有人,简短的布置了各自的任务,所有人便明白了他们此行的目的。
这个时候,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大家只默默地听着,其实放假三日的时候,大家便已意识到了自己将会深入虎穴。
早有心理准备之下,所有人开始换装,然后都有了一个新的身份。
作为这次行程的主导者,陈正雷成为了此行去往大食的陈家使者。而这一车车的辎重之中,其中有不少,都是带去给大食人的礼物,希望能够与大食人修好,献上大礼,表示对大食人的敬意。
大食的商贾也已联络上了,此人和大食宫廷有些许的牵连,当然…并不指望此人能够给大食人牵线搭桥,只是给大食人去带话而已。
现在的大食,正是在扩张期,不断的征战,向北,与东罗马对峙,向东,则不断的侵蚀波斯人的领土,而向西,则进逼埃及。
正在极盛时期的大食人,此时踌躇满志,俨如霸主一般。
各邦对他们敬畏有加,派出使者缓和关系,修复以往的一些不快,这显然是合情合理的。
那大食商贾在得到陈家的重贿之后,已是先行出发了。
除此之外,波斯人已知悉了一些讯息,此时的波斯,正急于与陈家修好,希望通过陈家,得到大唐对于波斯的援助,抵抗大食人。
因而,他们乐于对陈家人提供一些必要的帮助。
沿途的西域诸国,在陈氏拿下高昌之后,都不免对大唐有了或多或少的敬畏之心,大多都是合作的态度。
可以说,这个计划,并非只是派出陈正雷这一支人马这样简单。所需动用的人力物力,以及各种资源,可谓数之不尽。
包括了世族,也派了人来当做向导。
因而,当真正出发的时候,使团的规模,达到了一百三十多人。
陈正雷等人带着大批的东西,径自抵达了车站,蒸汽机车先将他们送至高昌境内,而后……马不停蹄,火速往车迟、大宛等国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