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义兴沉吟了片刻:“陛下,臣以为,新政的好坏,根本无从道哉,只因这新政,只在济北推行,暂时,天下各州并未推行新政,因此,这新政的好坏,与其他人何干?只需济北上下人等,没有站出来反对,那么……与其他的州府何干?”
陈义兴抿了抿嘴,继续道:“至于百姓要去济北,我大陈也早有定制,百姓若要迁徙,只需去官府报备,领了路引即可,他们要背井离乡,前去济北,依据的也是大陈的律法,并无任何不妥之处,这……又有什么值得说道的?莫非,因为百姓们想要迁徙,朝廷和官府为了让他们在本地安心的耕种,租种人田地,还需将他们绑起来不成?倘若如此,这方才是违背了祖宗之法,因此,臣以为,新政,乃济北之事,新政之好坏,也是济北相关,外头那些读书人,无一人出自济北,却要恳请陛下废除济北的新政,这……岂不是咄咄怪事?济北兴起了商贸,既没有请朝廷让各州府驱赶百姓至济北务工,也不曾命人对各州府的士绅们如何,因此,士绅为何反对?”
“臣以为,倘若济北僧俗人等,若是不满新政,尚可以请陛下废除新政,而各州府并未实施新政,自然就遑论反对了,现在各州府的生员,异口同声,非要反对新政,这岂不是咄咄怪事?”
众人听了,竟是哑然。
其实从本质上,新政确实没有触及到各州府,朝廷也没有下旨意,让各州府效仿济北,几乎所有的新政政策,本就在济北执行。
可这新政的影响,也确实波及到了各州府,其中最大的影响就是人口,因为济北的出现,使许多州府的人口大量的流失,这是众所周知的事,而人口的流失,导致了地租的下降,甚至导致了土地价格的暴跌,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何况,未来新政是否会推广,也造成了人心惶惶,许多士绅们,害怕继续这样人口流失下去,因而,土地的价格日益降低,这损害的,可是他们根本的利益。
何谓士绅,士绅本质上,一切的来源,本就是土地,对他们而言,土地是他们的根本,是他们一切,是他们世世代代富贵荣华的基石,也正因如此,他们反对新政。
现在这靖王殿下,倒是直接诘问了,济北新政,与你何干?
你们哪个州府推行新政,没推行新政,腿长在百姓的身上,那么……你们起劲反对个什么?
陈义兴笑了笑,随即又道:“其实……陛下还可以下旨,向在这洛阳宫外的诸生们许诺,保证除济北之外,他们的家乡,也即是我大陈各州府,若非百姓们强烈赞同,否则,绝不轻易开启新政,济北新政,只限于济北,倘若生员们不肯,那么不妨请他们将这济北的生员也请来,反对济北新政,如若不然,臣以为,这陈情,岂不成了天下的笑话?”
请济北的生员来反对……
这基本上,已是形同于自找没趣了,因为济北根本就没有生员,当初陈凯之得到济北时,这济北本属于燕人的疆土,他们撤退时,将百姓们裹挟了个干净,因此,在那济北,除了从其他各府跑来的商贾,就都是一些外乡人,从户籍的严格意义而言,济北根本不存在多少户籍人口。
“……”
殿中百官,沉默了。
陈凯之一笑:“如此,甚好,既然现在生员们疑虑,想来,是害怕新政推广,来,传朕的旨意,就如皇叔所言,朕暂无推广新政之念,这新政,只在济北,这是朕的许诺,使他们不必疑虑。”
“……”
这一唱一和,实是令人傻眼。
这不摆明着,耍人玩吗?
新政确实局限于济北,可……可是……这济北的影响,波及甚广啊。
而对陈凯之而言,其实新政也不急于推广开,天下有一个济北,暂时就足够了,一府之地,足以容纳愈来愈多的工商人口,这济北将来迟早会变成一个磁铁,将各府各县榨个一干二净,等到了那时,便是某些人想要反对,也没有了多少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