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山,看着眼前熟悉的景物,陈凯之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回眸看了一眼那高如云海的白云峰,却是毫无负担地快步离开了。
虽是在山上学到不少东西,甚至心有不舍,可下山的感觉是愉悦的,这不是陈凯之没心没肺,而是因为他更向往熙熙攘攘的街市,更愿听那咿咿呀呀的读书声。
虽是喧闹,却给人踏实感,归属感。
那天人阁里太宁静了,宁静得仿若没有人烟,一点人声都没有,这样的宁静让陈凯之没来由的觉得紧迫,心神不宁。
寻着熟悉的道路,唇边勾着会心的笑意,一路回到了家中。
直到走进自己的卧房,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寻找自己大腿上的胎记,他得仔细看看,认真的研究研究。
哎……仔细辨认之后,果然跟那书上的所描述的一模一样。
陈凯之的心有点乱,将胎记遮掩好,想着天人阁应当不会泄露这个秘密,这样说来,自己是安全的,至于那所谓的皇子……
陈凯之若说不稀罕,却也不可能,只是他深知这背后过于复杂,牵涉到了皇权的争斗,绝不是自己一个小小书生所能够参与的。
若是被人发现这胎记,别说想要成为人上人,那将有天大麻烦啊。
与其如此,还不如好好的将这功名之路走下去吧。
这一次遇到了李家,却使陈凯之愈发对于功名有了紧迫感。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是自己添在石头记里的话,可……这又何尝不是自己的写照呢?
对于自己这样的人,没有任何背景,没有任何含蕴,唯一的出路,便是读书,考取功名。
这样某些人才不敢放肆,才不会轻易对自己下毒手。
明年开春就是春闱了,而现在距离春闱已经不远。
陈凯之已不敢怠慢下去。
他用心苦读,邓健见了,也知道春闱越来越近,所以不敢耽搁他,因此在家也变得蹑手蹑脚起来。
不过邓健像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却不知藏着什么。
陈凯之虽能感觉得出点不同,可也懒得理他。
如今,除了去学宫,便回家,每月上几次天人阁,读了书,和杨彪讨教了学问之后,方才下山。
………………
就这寒风刺骨的极北之地。
蜷缩在地窖中的陈无极,早已浑身僵硬,面无血色,苍白如纸。
此刻,他咬着哆嗦的唇,即便他整个人看上去很狼狈,可是清秀的面容里依旧蕴含着倔强不屈的神色。
在这里的无数个日夜里,除了各种凌虐,便是这彻骨的寒冷,冷到了他怀疑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