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在天人阁里,终于迎来了吉日。
此时,山门大开,突的,这山下的童子,竟是全数换上了一身红衣。
在这山下的晓谕亭,此时却已有许多读书人流连了。
晓谕亭,乃是太祖高皇帝时所建,所谓晓谕,并非是公布诏令和圣旨,而是天人榜发榜之用,任何登榜的文章,都需在此张贴,布告天下。
而此亭竟敢借用晓谕二字,也是太祖高皇帝的用意,即天人榜,与宫中的诏书、圣旨具有同等效力,以此来展现皇家独尊儒术的决心。
今日,这风尘已久的晓谕亭,竟是挂上了灯笼,终于令这寂寞已久的地儿添上了生气。
可这,已是许多年不曾有过的事啊。
一开始,只是几个读书人四处传告,到了后来,各院的读书人都来了,便连学宫里的掌院和博士们,也都济济一堂。
这倒不是凑热闹,要知道,天人榜已经许多年不曾有文章列入天人榜了,现在这里竟挂起了灯笼,就意味着有文章横空出世,这是何其大的盛事。
而此时,终于有一个童子,手捧着锦盒,徐徐而来。
在万众瞩目下,从锦盒中取出了一篇文章来,而后蹑手蹑脚地走到了人爱碑前站定。
“是人榜!”
人群顿时一阵骚动,许多人目带期盼地紧盯着童子手上的文章。
而这童子,在瞩目下,小心翼翼地将文章张贴在碑上,而后,他们悄无声息来,也是悄无声息而去。
可他们一走,人群顿时汹涌,无数人涌到了这碑前,在这里,一篇文章赫然在目——《赋税论》!
而最下的题跋,却是——陈凯之。
“陈凯之……陈凯之是谁?”
“是文昌院的陈凯之!天,他的赋税论竟得到了学士们的青睐。”
无数人的声音不约而同地带着颤抖。
赋税论传播本就有限,只有少数的文昌院书生略知一些,有人觉得发人深省,有人却不以为然。
可现在这榜一贴,却是无数人惊呼。
乃至于那嗤之以鼻的人,现在也再不敢腹诽了。
因为天人榜就是权威,天人榜所代表的,乃是大陈最权威的解释权。此文一旦入榜,谁还敢质疑这个理论的正确性?接下来所引发的,只会是最广泛的讨论,上至庙堂,下至穷乡僻壤里某个破败的小私塾,每一个人,在未来的相当长岁月里,都将对这篇文章,进行解读。
掌宫大人已是到了,他快步地赶到了碑文前,已经来不及去了解这篇文章所蕴含的道理,他的眼眸扫过陈凯之的名字,却还是惊叹于这个金陵解元所带来的巨大反响。
陈凯之?这人怎么没有印象?
不就是当初那个咄咄逼人的家伙吗?
而就是这么一个人,今儿成了令这学宫都为止惊叹的人物,可真是令他怎么也想不到啊。
随后,掌宫大人站直了身躯,面无表情地道:“来人,呈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