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毋虚脸上禁不住露出难看的表情,楚欢自然是看在眼,端杯品了一口茶,这才拱手道:“大人,今日承蒙款待,多有打扰,现在饭也吃了,茶也品了,不敢再多打扰。改日若是大人有时间,下官做东,邀请大人前往寒舍吃一杯水酒,今日便先告辞了。”
郎毋虚忽地一把抓住楚欢的手臂,道:“楚贤弟,救我!”
楚欢一愣。
郎毋虚苦笑道:“今日得蒙楚贤弟指点,已经是十分感激,还请楚贤弟指一条明路!”
“大人,你这话从何说起?”楚欢皱眉道:“下官何德何能,怎敢指点大人?”
郎毋虚叹道:“楚贤弟,我能有今天,实在不容易。其实我落马倒也无妨,可是……可是一家老小必受牵连,特别是雅仙,如花年纪,若是我垮台,你说她该怎么办?”他握着楚欢手臂,肃然道:“楚贤弟,外人风言风语,说我是汉王党人,那都只是虚言,我是有苦说不出啊。”
楚欢一脸诧异,低声道:“侍郎大人,下官……下官被你弄糊涂了!”
“我是安邑人,与安国公有同乡之宜,能有今日,安国公也确实出了不少力。”郎毋虚苦笑道:“正因如此,人人都以为我是安国公的人,其实他们哪里知道,我是一心效忠圣上,从来不敢对圣上有丝毫的二心。”压低声音道:“其实在我眼,太子殿下被废是迟早的事情,但是汉王却未必是最佳人选,汉王殿下太过盛气凌人,反倒是齐王殿下,温和宽厚,我一直对齐王殿下是大有好感的。”
楚欢眨了眨眼睛,皱眉道:“大人,这些话……!”
“若是别人,我自然不会说这种犯忌讳的话。”郎毋虚道:“但是我已经将楚贤弟当成自家人,就不藏着掖着。楚贤弟,并非我是见风使舵,实在是我心对齐王殿下一直都有仰慕之心,然则身在污泥,难以脱身……今日还请楚贤弟为我指一条明路!”
楚欢盯着郎毋虚看了半天,才叹道:“侍郎大人,你是在开玩笑吧?汉王殿下兵强马壮,齐王殿下实力孱弱,你……你怎会弃强从弱?而且……而且储君之位如今还在太子手上,以后究竟如何发展,尚未可知,侍郎大人,咱们现在是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若是这个时候投奔齐王殿下,难道不后悔?”
郎毋虚心暗想:“圣上想做的事情,还从来没有做不成的。他既然想要扶立齐王,汉王这边实力再强,迟早也要崩塌。当年太子殿下实力何等强盛,而汉王也不必今日的齐王强多少,可是汉王如今不照样是实力强大?等到圣上废了太子,册立齐王为储君,那时候我再要投靠,早已经迟了。”面上却是慷然道:“楚贤弟,以我这么多年观人的经验,齐王日后定是有为之君,我只想兢兢业业为大秦做些事情,相信在齐王麾下,定能一展抱负。”
楚欢拱手道:“大人志向远大,楚欢钦佩。”随即叹道:“可是事情正如侍郎大人所言,朝野上下,都以为侍郎大人是汉王党人,侍郎大人有心投靠齐王,下官是相信侍郎大人的抱负,但是……但是齐王殿下能否相信?”身体前倾,凑近道:“更紧要的事,圣上能否相信?”
郎毋虚苦恼道:“所以才邀请楚贤弟指点一条明路!”
楚欢想了想,才道:“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下官就直言吧,侍郎大人想要投靠齐王殿下,并不容易。侍郎大人应该知道,齐王身边还有徐从阳徐大学士这等重臣,就算下官和齐王都相信侍郎大人,那么徐大学士能否相信?你毕竟在汉王党多年,徐大学士却又是个谨慎无比的人……!”摇了摇头,道:“如果侍郎大人不能表现出足够的诚意,徐大学士是不会相信侍郎大人的忠诚。”
“是啊是啊。”郎毋虚急忙点头道:“徐大学士可是谨慎的人,我也正是忧心于此啊。我对齐王是真心想投,可是……哎,我该如何表现自己的诚意?”
楚欢摇头笑道:“这个下官还真是不知道。”
“楚贤弟,你也知道,虽然我身居户部侍郎的位置,但是却一直在胡不凡之下,就算想帮助齐王,可是有胡不凡盯着,很多事情有心无力啊!”郎毋虚为难道。
楚欢笑了笑,轻声道:“是啊,如果有朝一日,侍郎大人登上户部尚书的位置,那许多事情就迎刃而解了……!”说到这里,止了话头,却是端起茶杯,再次品茶。
郎毋虚眼划过一丝惊喜之色,随即又显出犹豫之色,沉吟片刻,才道:“楚贤弟,其实就算将胡不凡扳倒,安国公如果还在,汉王的势力未必能够削弱!”
楚欢微笑道:“侍郎大人,说句不该说的话,圣上既然想做事,你觉得只会做些打草惊蛇的事儿?”这一次不等郎毋虚出手拉住,已经起身道:“侍郎大人,这天色已经很晚,不能再耽搁了,下官先告辞!”
郎毋虚若有所思,这一次却没有拦着,起身送楚欢,到得府外,楚欢拱手道:“今日多谢款待,下官告辞!”
郎毋虚上前轻声道:“楚贤弟好走,容我好好想一想,定会献上诚意。”
等楚欢离去,郎毋虚独自回到茶室,还没有坐下,一名年妇人已经进来,满脸不悦道:“老爷,姓楚的已经走了?”
郎毋虚抬头看了一眼,道:“夫人还没有歇息吗?”
“如何能睡得着。”妇人上前来,在郎毋虚对面坐下:“老爷,妾身问你,你是否要在雅仙身上打什么念头?”
郎毋虚陪笑道:“夫人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