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真是棘手,文竹心中有事,嘴上不知所云,连问了文菊脚痛不,最近可还有练琴,说话颠三倒四,见文菊奇怪地看向她,心道,早晚一死,伸脖子一刀求个痛快罢,却不敢看文菊,低头道:“四妹,可知那徐府表哥被爹爹退了亲?”
文菊长呼一口气,身子往车厢软垫上一靠,恼道:“姐姐神神秘秘半天,我还以为要说什么,就这个啊,早知道了,爹爹找我拿那定亲的玉佩的时候就说了。”
文竹一怔,忍不住问道:“妹妹和徐家表哥青梅竹马,就不伤心么?”
文菊扑哧一笑,道:“伤心?为谁?那个草包吗?”
草包……文竹想到在书房时徐祈元表现的一往情深,不禁暗忖,她听错了,一定是她听错了。
却听得文菊又道:“表哥胸无点墨又好附庸风雅,每日里和那些酸生厮混,人家敬他国舅的身份,面上恭维,背后不知道说些甚么,被人捧得真以为自己是个才子。做的那首《瑶仙》平仄不分,还四处宣扬,甚么静如处子馨似兰,一听就不是我,肯定是某个艺楼的头牌。”
文竹愕然,呆呆地问:“那妹妹为何还要答应这门亲事?”
文菊轻叹一声,方道:“咱们女儿家,嫁人真是身不由己。我幼时极讨厌徐草包,他一来母亲便命我弹琴给他,徐草包满面怪形怪状,惹人生厌,我便忍不住揍他,后来他学聪明了,知道用棉花塞住耳朵,见他不再捣乱,我只做不知,方才相安无事。答应婚事不过因为徐草包甚好掌握,舅母又十分疼爱我,嫁过去应是极省心。”
轻浅一笑,又道:“我的琴艺大成倒也多亏了徐草包,幼时练琴若不是跟他赌气,怕也不会坚持下来。”
文竹心道,我倒真是小看了这个四妹,想想她亲娘,想想她爹,就算各继承一半罢,也是了不得的人物了。
文菊表明对徐祈元无意,今日之事便无需对她说了,徐祈元今后仅是路人,文章是断不会把女儿嫁给他的。
说话间,马车到了湖边,在画舫中间铺上数床棉被,把几个妹妹小心翼翼地移到船上,向着梅岛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