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人,你说话可要小心些,妄论朝政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费宏冷声道。
宋楠笑道:“费大学士,莫吓唬我,不论朝政要我等臣民作甚?对比大明建国初年和如今的诸般政策,变化不可谓不大,可见世易时移,政策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费宏哼了一声不说话,杨廷和皱眉道:“宋大人说说,为何朝廷的户籍之策会让人不愿经商呢?我倒是没想明白。”
宋楠道:“我大明朝民籍归于地方,田甲之制又规定百姓不得离开土地,否则便成流民逃民,商贾之家本就是经营四方,贱买贵卖;这般限制固然会让商贾不能自由穿梭于大明各地经商;诸位都知道,我大明商帮都是拘泥于本地,晋商徽商浙商都是在本地经营,虽然规模浩大,但除了本地之外却未能惠及各地,原因便是他们不能在外地置产经营,就是因为户籍所限之故。”
“胡说八道,哪有这个道理,朝廷造黄册设田甲便是为了防止百姓流窜各地,百姓多懒惰之徒,很多人不安于本地贫瘠,宁愿田地荒废也要去富庶之地食嗟来之食,若照你宋大人的说法,我们应该不管他们,让他们到处乱窜不成?无户籍田甲限制,朝廷的徭役赋税又如何摊派收取?难道满世界去找他们不成?”杨廷和有些恼火,说话也不客气起来。
宋楠也不动气,微笑道:“杨首辅稍安勿躁,我可不是要朝廷废除户籍田甲制度,而是要在这上边做些变通,鼓励有能力的商贾将银子花在经营建设之上,减少对他们的限制,让他们藏在家里的银子能流通于市,而非放在他们的密室之中生尘;有流通,则有税可收,也可繁荣集市,何乐而不为?”
杨廷和道:“依你之见,该如何变通?”
宋楠道:“对商贾户籍的限制做些修改,譬如说允许商家在外地置业置产,在外地经商三年并有自属产业者可允许在当地入籍等等,这样既可将流动商贾纳入官府管辖之下,又可提高他们的积极性。此举仅限于有能力经商置业之人,对耕作的百姓却不适用,这岂不两不妨害?”
群臣目瞪口呆,对宋楠这个大胆的想法这些人从未想到过,仔细想想倒是有些道理,不过问题也不小很快便有人提出来疑问。
“若按照宋大人的设想,像京城这等人人向往的地方,岂非人满为患?只要有钱购置产业,三年后便可在京城入籍,岂不是牛鬼蛇神都要往京城跑么?”
宋楠微笑道:“这位大人的担心也有几分道理,不过这是不可能的,京城虽好,也不是人人都愿意在此安居的;故土难离,愿意离开生养的家乡来到异地定居的毕竟是少数;况且这政策局限于有能力置产经营的商贾,我却不信有多少人能买得起京城的房产。这个政策只是让商贾们安心经商罢了,况且京城也没那么多商铺房产供他们购买,根本无需担心这个问题。”
众大臣嗡嗡议论宋楠的建议,有的表示赞赏,有的则表示怀疑,一时之间也没什么统一的意见。
混乱中,有人忽然呵呵笑出声来,众人循声望去,笑声是从阶下的勋贵之列中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