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沙黄色的“jee”车拖着滚滚黄烟在荒芜的戈壁滩狭飞驰着,“jee”车发出的轰鸣声打破了一望无际的戈壁上的死寂。数分钟后,“jee”车停在了在戈壁滩上的那个四方形小城堡汉玉门关遗迹前,汉玉门关耸立在东西走向戈壁滩狭长地带中的砂石岗上。东西走向的破败长城蜿蜒逶迤,一望无际,每隔5里或10里,就筑有一座方形烽火台,在长城烽燧的周围,还有明显房屋遗迹,那些早已荒废的土屋不知道是几百年。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王之涣的《凉州词》中那悲壮苍凉的情绪,引发着许多人对这座古老关塞的向往,这也是张秩明在休假时从几十公里外的军营来这里的原因,对于西域生长在南洋的张秩明仅只是从这首唐诗中知道有这个玉门关而已。
“该死的!……!就是个破土丘!”
张秩明看着眼前这个破败的土丘吐了口嘴里的灰土,忍不住大骂道,眼前的玉门关让他大失所望。现在张秩明已不见在南洋时的那种奶油阔少的模样,军营和战场上的磨砺早让张秩明变成现在这般黝黑而粗犷的爷们。
“我说张少爷!咱们这玉门关也看了,你他娘的也该泄泄火了吧!咱回吧!”
站在车上的秦义龙扶着“jee”座间的六式两用机枪的弹鼓上大声的喊着。
“jee”越野车是中汽公司以二战时期地“威利斯”吉普为原型生产的这个时代世界上第一款四驱军用越车,吉普结构非常简单,几乎没有什么和驾驶无关的零件。前风挡可以向前放倒,全车没有车门,只有一个圆弧状的缺口,既方便上下车,又减轻了自重。
由于采用高底盘设计,因而它能跋山涉水、无处不在。多种用途和强大的机动性极大的满足了边防军地需要,装上机枪时他就成火力侦查车,装上电台时又是侦察通讯车,架上担架时是救伤车,用作将军的座骑时是指挥车。
尽管现在的“jee”车的产量现在仅仅只有数千辆而忆,但是这种外观别致的小型军车因不断出现在国内的杂志报纸战地照片上。而被人们视为边防军的象征之一,甚至于就像边防军的那种丑陋而坚固的钢盔一般。
“你他娘地别烦我!再烦我,少爷我弄死你!”
虽说部队里地生活让张秩明地身上早也找不到过去那个奶油阔少地影子。但是在槟城横行霸道多年积下地少爷脾气却并未见少。尤其是像现在这样压着几个月地火之后。
“你个狗日子。别他娘地不识好人心!小心我把你扔在这里热死你个孙子!”
用毛巾擦掉脸上地厚厚地灰土秦义龙大骂道。但是脸上却带着笑色。今天从营侦察连把这辆宝贝蛋一般地“je”车借来。就是为了带这位张少爷出来兜兜风。泄泄气。秦义龙明白他地申请报告再次被否决后。张秩明地心里绝对不是什么滋味。
“你他娘地有种就把我扔在这。他娘地死到也痛快。省得在这鸟不拉屎地地方活受罪!”
几天前地调动申请再次被驳回让张秩明憋了一肚子地火。要不是秦义龙让自己来这看看那个什么春风不度玉门关地玉门关。张秩明更愿意在训练场上发泄自己地心中地怒火。
两人间地很难让人相信张秩明会是出自槟城张家地少爷。毕竟这种粗野之气不是大户人家少爷应有风范。自从张秩明从西伯利亚地十三师调到哈密守备团后。到了三排。秦义龙和张秩明两人就像是天生犯冲一样。成天就是骂骂咧咧地。这是两人交流地方式。
“该死的!”张秩明在心中忍不住骂道,本来自己现在应该已经踩到欧洲的土地。可是……现在自己却只能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吃灰。张秩明一直都是以为自己被调到这里是作为训练士官到这里训练部队,可自己就像是一个可耻的逃兵一样,从前线躲在这个安全地之地。
这一切都让张秩明感觉到只有前所未有地羞耻,甚至于无法面对那些在训练场的那些战士和自己身边地战友,每每想到自己像是可耻的逃兵一样从前线被调回到后方,无尽的羞耻就像是毒药一样在张秩明的心中漫延着。
“老六,你个……”
尽管不太清楚自己突然被调到后方部队的原因,但是张秩明或多或少的可以猜测出自己和老七被从前线调至后方,恐怕和老六在上乌金斯克阵亡不无关系。谁能想到张家六少爷是槟城子弟中为国尽忠第一人。
“……当弹药耗尽时,做为先头部队的他们,原本可以选择等待,但是他和他的三名袍泽兄弟却像四把尖刀一样,义无反顾的挥着刺刀、工兵铲冲向了数百人的敌阵,正当他与敌兵扭打在一起,并将刺刀刺入敌人的脖颈时,冷不防被背后增援的另一敌兵猛捅一刺刀而牺牲的。然而,刺他的敌兵也没逃脱性命。他刺刀甩在一旁。也死在他的身边,形成了3具尸体叠压的形态。那种拼尽全力肉搏置敌于死地的姿态实令人敬佩。令我等汗颜。曾经槟城街头的那个张家六少爷中士张秩勋用自己的生命实践了出征之日时所许下的誓言——余谨以至诚,服从军事纪律,血战绝不后退!拥护民族利益,遵守上峰命令,三角尺劂职,奋斗到底,始终不渝!”
想到在大哥的信中提到在老六为国尽忠的消息传到南洋后,南洋各个华报长篇累牍的报道。张秩明感觉眼角有些湿润,尽管过去和老六并不亲近。甚至于两人之间可以用矛盾重重来形容,但是想到老六张秩明心中仍然不是个滋味,兄弟之间的情份,过去在槟城时张秩明对此并没有任何理解,情份不及家产重要,但是现在……
老六的牺牲为张家赢得了荣誉。谁也想不到槟城地张家的花花六少在投军后会有如此之转变,当老六的遗体被运回槟城后,整个槟城数万华人为其送行,没有人再记得过去的槟城花少张秩勋的恶行,所有人只记住了他在上乌金斯克奋勇杀敌而不退的英勇。
“老六啊!老六!你可我和老七坑苦了!”
看着不远处地那个四方土堆张秩明喃喃自语道,如果老六没牺牲,自己不会被调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自己甚至于仅仅只得到的一枚纪念勋章,然后就被永远失去了夺取军功的机会。
“你个大烟鬼!”
父亲的怒骂声似乎仍然在张秩明的耳边响起。在所有人的眼中槟城的张家五少是个屁用没有的大烟鬼。
“男子汉地荣誉在战场上获得!”
在边防军服役十四个月后,在张秩明看来自己并不百无一用的大烟鬼,自己是一名战士和身边那些来自全国各地的袍泽一样。是边防军地战士,但是现在自己却失去了证明自己不是个没用的大烟鬼的机会,张秩明在心里渴望着像老六一样用行动去证明这一切,但是无数次的参战申请所得到的永远是no。
“砰!砰!……”
就在这时一阵并不清楚但显得有些稀疏的枪声打断了静思的张秩明,枪声是从玉门关内传来的。
“秩明,快上车!”
听到枪声的秦义龙连忙发动汽车冲着站在那地张秩明大喊道。
“义龙,咱们顺着枪声去看看怎么回事!”
一跳上“jee”车,张秩明就跳到后位操起了车上架着的五式两用机枪喊道,突如其来的枪声让张秩明禁不住兴奋起来。无论那边发生了什么,至少可以调济一下枯燥无味的生活。
“你他娘的傻了可是!那边可是甘肃的地界!按命令咱们不能擅自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