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的革命之路与俄国有着显着的不同,在俄罗斯,很多俄罗斯人直接选择抛弃沙皇,但是在日本,天皇具有绝对权力,国事方面的一切决定都需要由他批准,因为他代表整个国家。他的臣民们把他当作神。孩子们受到警告,如果他们直视天皇的脸,他们就要瞎眼。如果某一个演说家提到“天皇”一词,全体听众就会立刻把姿势坐正。如果某个记者贸然问起天皇的私生活,那么人们就会冷冰冰地告诉他,对于神是不能提出这样的问题的。但是在日本,“神”的含义与其它任何一个国家的含义不同≡一个日本人来说,天皇就是神,就象他父母师长是小神一样。他对天皇的感情,不只是敬畏而且是爱戴与尽义务,而且不管他的地位如何低下,每个臣民都觉得与天皇有家庭血缘关系,认为天皇是他们大家的父亲。每个孩子都要受皇道教育:日本的道德基础是对天皇和父母应尽义务。没有天皇,就没有祖国,没有父母就没有家。亦正因为如此,日本的革命者们知道日本与俄罗斯的不同,同样深知国民崇拜天皇内含的威力,他们并准备像俄国人一样,打倒皇室,甚至杀死皇帝,他们想利用天皇制,而不是废除它,上一次起义已经从另一个方面印证了一个事实,建立一个天皇统治下的共产主义日本的是可能的,而且是可行的……”
马丁萨斯潘里德《影响世界的进程》
在东京城外的一处军营,一名军官跳到一个木箱上,向周围的人讲起话来。
军官仍旧照自己的习惯谈起了军人的天职、祖国的意义和另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无非是用军人战阵词告诉他们,军人当以忠诚为天职,效忠天皇、效忠帝国,但是显然他忘记了一点,这些话语士兵们早已经听够了,如果他们真的还像过去一样对军旗充满敬畏之心,或许根本不会响应号召组织士兵委员会。
此时站在台下那些系着红布条的士兵显得有些无动于衷,脸上露出些许含有敌意的厌烦。站在台下的士兵们越来越被激怒,而此时那名军官的口气也变得有些强硬,他不断提醒着这些士兵不要忘记已经成立的军事法庭正在执行任务,并且以死亡威吓他们放下武器,立即解煽兵委员会。
那个军官甚至还说什么,抗拒者为叛匪,将予枪杀!汝等父母兄弟皆因各位成为国贼而遭受耻辱!不该继续背叛陛下,成为国贼,遗臭万年。回头是岸,为时不晚诸如此类的话语。
“你该说完了吧,够了!”
起了几百人愤怒的喊声。人们异口同声地喊叫着,但还没什么恶意。接着军营内又响起了一阵歇斯底里的叫喊,声音非常之高,带着满腔的恼恨。大家都注意地听。
“听到了吧!同志们!你们听听他说的那些话,他们以为我们还是他们的牲口,这些反动军官还想和过去一样奴役我们,说我们是叛徒?少佐老爷,告诉我,你又是什么东西,我们是服从紧急内阁的要求,紧急内阁要求军队内士兵可以组建士兵委员会,参与到军队的决策与管理,任何未经士兵委员会准许的命令都是非法的!你们这些反动军官才是真正的叛徒!”
激动的士兵们狂热的叫喊着,军队是一个讲究阶层与权威的地方,在阶层和权威未被打破时,军人是服从的命令的,但是当军官的权威受到质疑和挑战时,军队就会陷入沦乱。原本站在台上的少佐显得有些紧张,自从两周前,那个该死大岛康行来到东京,与赤化分子组建起内阁,出任紧急内阁首相之后,他先是解除了国家的紧急状态,随后就是在震区视察各地的赤卫队,要求赤卫队在保卫革命胜利果实的同时,投入了震后救灾之中,为了收笼民心,他还命令各地赤卫队组建临时法庭,审判那些“投机商”,没收投机商的财产,赈济灾民,但是收笼民心并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他的那个该死的红色内阁,竟然公开要求各师团士兵成量兵委员会,与军官共同参与管理军队,甚至还派出赤化分子到军营鼓动士兵,领导士兵委员会,尽管军部和各级军官试图挽救、保全军队,但一切似乎都是徒劳的,那些被蛊惑的士兵接受了煽动性的言论,两周来,在各地军营之中,大多数士兵和军官一直处于微妙的对抗之中。
面对受到蛊惑拒绝服从军令的士兵,军官们最初想到的是镇压,当他们调动宪后和仍服从军令的士兵镇压时却遭受抵抗,军队分裂了,一些激进的士兵夺取军队的制空权后,在那些革命分子的要求的下,要么处决军官、要么就驱逐军官,全日本五十六个师团之中有超过十五个师团已经全面倒向了赤化分子,更多的师团一直处于对抗之中,即便是在海军也未能避免这场风暴。
为了保全军队、保住日本最后的消,军官们不得不放下自己的尊严,像那些革命分子一样,在军营内演讲,不断的强调什么荣誉、纪律、忠诚,当然还免不了效忠天皇之类的话语,但军官们的努燎徒劳的,与军官们的趾高气扬的演讲不同,那些革命分子知道如何蛊惑士兵,他们清清楚楚的告诉士兵要士兵自治,告诉他们要建立一个没有压迫和奴役的新日本,而且他们正在那么做着。
他们没收“投机商”的财产从国外购买粮食赈济着灾民,要求工人接管工厂,实行八小时的工作制,他们甚至鼓动农民拒绝交地租,“一切土地归农民、一切权力归苏维埃!”各地的赤卫队解散了当地政丶府,成立了完全是由暴徒组织的苏维埃,得到好处的士兵家人给军队中的亲人写信“让士兵种革命!站到劳苦大众的中来”。
而那些早就厌倦了战争的士兵,几乎没有多少犹豫,就按照该死的赤化内阁的要求,在军队之中成淋到赤化分子控制的士兵委员会,与军官和忠诚的士兵对抗。
麻木的吸着烟,已经稍带些许醉意的大佐看着窗外那些挥舞着红旗、高唱着所谓的革命歌曲的士兵,神情中带着一丝绝望。
“日本要灭亡了!”
“都是那群该死的政治家!”
另一名军官喝着酒咒骂着东京的政客,如果不是他们为了自保接受了街头上的暴徒们的要求,同意社工党组阁,皇军怎么可能沦到这等地步。社工党用政丶府的名义鼓动着士兵们拒绝军令,这似乎给了那些叛徒合法的借口拒绝军令,而且还不是叛逆。
对于的东京街头上的那些灾民而言,0月并不是一个好天气,几天来,东京一直在下着暴雨,狂风的咆哮和暴雨的轰鸣交织在一起,雨水一时倾泻在满地的废墟上,雨水沿着布满废墟的街道洒去,似乎是用它那汹涌的水流一步步地夺路前进。
街头两则临时清理出的空地里,满是用从中国进口的涂胶布搭成的案蓬,挤在安篷里的妇女和儿童在风雨中瑟缩着身体,急切而满怀期待的望着正在做饭的“同志”,新政丶府一上台就尽可能的收集粮食,枪毙投机商、没收他们的屯积的大米,东京的街道上从那时起就布满了“集体食堂”,尽管大家只能吃到米粥,但多少让这些曾绝望而无助的灾民感觉到继续生活下去的可能。
“当你们吃着米粥的时候,每一名社工党的官员与你们吃着同样的饭,我们不会在人民忍饥挨饿时,像那些坠落、腐败的资本家和政客们那样,享用着美酒。排,目前日本所遭受的苦难让党和人民紧紧的团结在一起,让我们一起忍耐、一起携手共渡难关!”
大岛康行来到东京的第一天,就开展社工党的宣传攻势,在废墟里偶尔可以看到大岛康行身影,正如他说的那样,他和灾民一起吃着只有些许盐和大米的稀粥,而那些随他一起来东京的数千名社工党的党务活动人员亦是如此,社工党官员的清廉、亲民和资本家官员的贪污、冷淡形成了鲜明的对批,这让陷入灾难中的民众看到了消,他们开始慢慢相信自己的选择并没有错误。
拿着相机行走街头的马丁颇为兴奋的用相机记录着这一切,在马丁看来自己正在经历着一场革命,一场与俄国相似却有着明显的不同的日本式的红色革命。
尽管天空下着大雨,但是在街头依然可以看到那些背着武器的赤卫队员,他们中有经历了轰炸和这场地震之后变得一无所有的平民,也有系着红布带倒向革命的士兵,在大雨中街头到辞嘈杂喧闹声,有的队员在唱着歌,也有的一边笑骂,这些赤卫队员警惕的看着穿着雨衣挎着相机的那个“外国人”。
当赤卫员们看到马丁拿着相机拍摄他们时,赤卫队员中钻出一个提着步枪的队员。
提枪的赤卫队员用警惕的眼神看着这个外国人,同时又打量了一下他手中的相机,是中国产新式防水相机,价格非澈贵。公民和同志是革命后的称呼,革命者之间称呼同志,而称呼普通民众则用公民。这名赤卫队员的嘴中吐出了一连串有些生硬的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