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救命啊……我真没有银子了啊……”
即便是隔着北镇抚司的大门,都能听到衙门里传出来惨叫喊声。
在过去的几天中,有如杀猪一般的惨叫声,就不断的隔着墙传到了外面。那些惨绝人寰的叫喊声,往往会把路人吓的脸色发青,小腿转筋。
当然,前提是街上还有普通人敢出现的话。
身为锦衣卫提督的骆养性,对于这一切早就习惯了。甚至于现在大顺之所以留着他,是想借用他的专业——锦衣卫会拷打,而且不会拷死人。
对于大顺来说,眼下杀人是次要的,银子才是主要的,当然弄到了银子之后,再杀也不迟啊。
不过即便是习惯了这一切,但每次进入衙门的时候,听着入耳的惨叫声,闻着空气中的烤肉味,骆养性的心里还是发着寒,他自己也害怕啊!
为什么会害怕?
是因为那些流贼不讲道理啊!
骆养性这阵子早就看穿了那些流贼的真面目,和他们讲道理,根本就是对牛弹琴,他们做起事来可都是不择手段的,就像现在为了弄银子,管你是降是顺,总之只有一句话“掏银子”,要么拿银子,要么拿你的命。
而往往,拿出了银子也不见得能保住命。
前脚刚进衙门,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呛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尽管骆养性低着头走路,但是凄惨的哭喊声还是传入了他的耳中,而浓浓的血腥味更是直灌进他的鼻子里。
因为人太多,这衙门大院也成了刑房,那些锦衣卫和顺军正在一起给京城的勋臣、官员们上刑。
“来啊,给邓侯爷上铁衫!”
所谓的铁衫就是铁环编成的铁衫,这玩意看似没什么用,可问题是这铁衫是在火里烧红了才往人身上套,这几天不知道多少人被铁衫活活的烫死,那边就被捆吊着的定远侯邓文明一听要上铁衫,立即哭喊道。
“爷,饶命啊,大爷,饶命啊,真,真的没银子了……”
兴许是邓文明看到了骆养性,就像看到救星似的大声哭喊道。
“骆都督、骆都督,救命啊,救命啊……”
救命?
我连自己都救不了,那还有能力救你。
骆养性的心里这么嘀咕着,他甚至都没有抬头朝邓侯爷那看一眼,就朝着后院的大牢走去。在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惨叫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闻到了一股烤肉的香味,就像是……像是当年在邓侯爷府上喝酒时,歌妓烤肉时的那股香味……
只不过与当时的心境不同的话,这味道……让他差点没吐出来!
可即便是如此,他却不能吐,不是不能,是不敢,甚至就连两个亲弟弟被拷打的时候,他也是强撑着在一旁看着,看着给他们上夹棍,上烙铁。
这……都是命啊!
走进了牢房,牢房里的味道更难闻,血腥味、腐臭味、烧烤味,各种各样的味道混杂在一起,让人甚至闻不到屎尿的尿骚味。
今天骆养性到这里来,是来见一个人的——前大明首辅陈演,在朝着陈演所在的牢房走去时,到处都是哭喊着的祈求声。他们和陈演一样,都是被关押在这里的官员。
管他是辅臣也好,尚书也罢,亦若是侍郎,现在都不过只是阶下囚,不掏银子就掏命,没有其它的选择。
他们曾经在自己的家中对新朝翘首以待,他们曾以为新朝同样会安抚他们,让他们官居原职,而他们也可以继续报君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