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天下着毛毛雨。在绍兴县城的一间小酒馆里,掌柜的懒洋洋的瞧着外间的细雨,那面上带着些愁容,也难怪他会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这巡抚大人要办什么警察,在杭州城建起了什么警察学校,街上的生意铺子都要缴纳什么“治安捐”,这酒馆自然也要交这个“治安捐”。
“哎,什么新政,我看就是变着法儿捞银子!”
也难怪掌柜的会如此抱怨,现如今各地推行什么新政,练什么新军,可新政也好,新军也罢,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堆起来的,这银子从那里来,当然是从老百姓身上征来的,这官府成日变着法子加税,又如何能不让人发愁。
那位剿了杭州乱逆的袁大人上任后,先是征了善后捐,说是用于浙江善后,然后又征起“卫生捐”,于城中建起了什么公共厕所,这两件事倒也算是好事,毕竟前者让城内的流民稀少,后者让夏时城中的臭味消散,就连积上几十年、上百年的垃圾也被清理一空。现如今这浙江的事儿袁大人是办了不少,可是银子却也少征,每一笔捐纳瞧着不多,可若是加在一起那也不是个少数,尤其是他这样做小买卖的,那税捐更是一天甚过一天。
而更让人发愁的却还是这生意,外面下着小雨,这生意相比往日自然冷清许多,小店里有两个布贩子正在喝酒谈天,除此之外,也就是屋檐下站着一些避雨的人,冷冷清清的生意,只让掌柜的整个人完全没了一丝精气。
虽说看似没有精气神,可就在门边闪过人影的时候,他还是觉察到了,果然又有人进来避开雨来了!还是一穿长衫的,定是一有钱的主顾,干力气活的有几人穿长衫?正待招呼客人的时候,不过只是转个脸,原本还有些期待的掌柜的脸色便是一变,来的虽说是个穿长衫的,可一瞧那模样,便知道是个穷酸。
来得客人是三十来岁脸色憔悴的穷秀才。穿的虽说是长衫,可却显得有些破旧,虽说洗得很是干净,可那上面却又带着十几个补丁,不过就是一穷酸秀才罢了。
像这样的穷酸秀才,掌柜的显然已经见惯了,实际上在绍兴像这样的没考上功名的秀才,这么些年积下来,再怎么样也有几千人,可现如今秀才不如狗,莫说是秀才,纵是考上了举人又能如何?过去中个举子还能当年师爷,可现如今那……这师爷也是没人要了!
懒得招呼这穷酸客人的掌柜把眼皮一搭的时候,穷酸秀才三脚两步,奔进店中,伸手拍拍身上雨水,就在两个布贩外首一张空桌坐了下来。
掌柜的可以不招呼客气,可伙计却需要招呼,那见惯了世面的的伙计虽说倒了杯茶送去,点头招呼道:
“先生请用茶。”
可那语气里却没有任何恭意,穷秀才敢情走得又渴又累,取起了茶杯,一口喝干,笑了笑道:
“伙计,麻烦你再给我倒一杯。”
虽说有些不情愿,但伙计还是挤出些笑说道:
“先生不用客气。”
转身又替他倒了杯,放到桌上,一面问道:
“先生要吃些什么?”
穷秀才眼睛朝着两个布贩的桌子溜了眼,然后笑说道:
“给我盛一碗米,放两片咸菜就好。”
果然是个穷秀才!
不过就是一个大子的生意,可生意再小,那也是生意,更何况,这小酒馆原本做的就是这种小生意。
不一会,伙计端着盘子送来了一碗米饭和一碟咸菜,麻利的放在桌上后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