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王怜花握着串糖葫芦,问晏游。
他问这话,两分出自本心,剩余八分则是眼瞧着两人关系拉近,打蛇随棍上,力求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京中有关晏游的传闻不少,晏游本人同样十分有名,但听那些传闻,却也都是些不知真假的消息。
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他的身份。
王怜花住在晏游家以来,对他多有观察,说书人看似洒脱开朗,却总是让王怜花觉得难以捉摸。
“你问这个做什么?”晏游说,“在下四海为家,浪迹天涯,知道我是哪里人有用吗?”
王怜花嘴角一抽:“没用。不想说算了。”
晏游笑了笑,右手在身后一晃,抽出一把扇子。
那扇子是他说书时常握着的扇子,扇子展开,扇面上会有三个恣意潇洒的大字,那也是晏游第一本书的书名。
“天外天”。
王怜花眨了眨眼,看向捏着扇子笑意盈盈的晏游。
“我乃天外天人氏。”晏游笑眯眯地说。
王怜花:“……既是天外天, 你又该如何回去?”
他话一出口, 又有些后悔了,觉得自己不该配合这个无厘头的说书人,显得他像个笨蛋。
“既是天外天,登天亦难归。”晏游微微笑着,晚风吹过,枝叶摇摆,落日余晖映着他的影子。他的看着地面的黑影,声音缓缓降低,话语被晚风裹挟着消散于天地间。
……“回不去了。”
王怜花敏锐地看向一旁的说书人,他似乎听见了一声极低的呢喃,只是风声正大,那声呢喃却又仿佛是错觉。
晏游神色如常,脸上仍带着那副轻快的笑意。
“原来如此,所以你故事中那些稀奇古怪的事物,是亲眼所见,而非杜撰虚构。”王怜花煞有介事地总结。
“正是。不愧是你。”晏游捧场地鼓掌。
“才怪!”王怜花瞪他一眼,气笑了,“你能名动汴京也不是没有理由的,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是一等一。”
“哪里哪里。”晏游作谦虚状,“都是凭真本事。”
王怜花拳头硬了。
狄飞惊与风萧的会面委实算不上愉快,狄飞惊那么温和安静的人,风萧半点不知委婉柔和,直言直语,将我行我素演绎得彻彻底底。
同行的雷厉雷柯两位弟子一个气得青筋直冒,一个慌得直流冷汗,但面对风萧那随意到无礼的举止,狄飞惊未表露出任何怒意。
他似乎永远都不会被惹怒。
因为他这番云淡风轻的态度,风萧竟然有点喜欢他了。
双方在樊楼的厢房里吃了菜,还喝了酒。
风萧是第一次喝酒。
他说自己没有喝过酒,狄飞惊本想叫人撤下,风萧却自己斟了一盏酒,一饮而尽。
饮尽后砸吧砸吧嘴,回味一番,皱起眉,说:“不好喝。”
酒是樊楼里最好的轻羽酒,因喝下后如坠云端飘飘欲仙,身似轻羽,故有此名。
换言之,是烈度很高的酒。
风萧说着不好喝,之后却又喝了三碗,统共喝了四碗,目光清明,面颊绯红,走起路来一头撞到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