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下一回。”顾景星看着乘月的眼神不动,只微微摇头,“在坝上草原的时候,我们遇见一位大嫂,她叫杜英娘,丈夫战死在庆州,她一人拉扯着三个孩子,流浪至坝上草原,方才有了安身之所。”
提到那位坚毅勇敢的杜英娘,乘月的回忆一下就飞回了挂着一轮黄月亮的坝上草原。
“我记得她,她为我们烤制羊腿时,一旁酣睡了一个奶娃娃,柴火垛上还坐了两个小娃儿。”
顾景星嗯了一声,眉眼安宁地看着她,“从坝上草原回程,安定门的城墙下,公主可还记得那一群身着缟素、泪流满面的百姓?”
乘月全想起来了。
她那时望着那些百姓悲恸的面容,只觉悲伤与共,这一回见识了战场的残酷以后,回忆起来更觉心痛。
“我记得,他们是庆州大捷中,阵亡将士的遗属。”
“那些都是我先锋营的遗属,绝大多数,都是女儿家。”顾景星声线安宁,在静夜里尤显几分落寞,“公主赤子之心,虽是圣上掌珠,可自小没有母亲疼惜,纵然有十分的圆满,也难免有两分遗憾。倘或臣有幸尚公主,那么来日臣战死沙场,公主该当如何?”
乘月听着听着,就红了眼睛,她不服气地抬起眼睫,看了看一旁的哥哥,这才看向顾景星。
“顾景星,你就是这么想我的?”这次换她委屈了,“虽然我不想再同你如何如何,可还是要分辨几句。”
“你若战死了,我会去战场上,把你背回来。”乘月说到这儿,声音就有些哽咽,“在你眼里,我不知人间疾苦,只愿在琼楼玉宇里撒撒花,看星星看月亮,所以你才会不相信我能,才会自己擅作主张。”
“我这一回,不仅去了北境,还学会了打火折子、骑马、旗语、兵法……你看低我,我不能看低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