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有轻轻的叩门声响起,打破了萦绕他的飘渺虚无,是白夫人在唤他。

“星儿,可醒来了?”

白清梧在门前侧耳听,里头传来一声嗯,身边侍女卉木轻推门,引着她进去了。

卉木去卷帘开窗,白夫人往儿子那里看去,但见他一袭寝衣坐在床边,一向冷清的眉眼此时因初醒的缘故,多了些许的怔然,倒突显了几分少年气。

她走过去,在顾景星床边的椅上坐了。

“在宫里当差虽说昼夜颠倒,可也比在关外打仗好,起码累了一天,回来能有个舒坦的床睡——你父亲昨儿也来信儿了,只说过年的时候应当能回来,你祖母听了这个消息,高兴地吃了两大块月饼,今儿早晨高高兴兴地听戏去了。”

她唠唠叨叨完,儿子还坐在床边不动,她觉出了几分异样,正要问话,孩子却先开了口。

“那母亲呢,母亲可高兴?”

白夫人闻言先笑,说了声那是自然,“……你也在,你爹爹也在,今年终于能过个团圆年。”

她站起身,将儿子的外衫取来,披在他的身上,继续同他说着,“我同你爹爹成婚十八载,一起过年的日子屈指可数。他能回来,娘亲自然高兴。”

白夫人回忆着往事,有些时刻甜蜜热切,却不能同孩子道也。

“这么多年,娘亲心里可有怨怼?”顾景星将衣衫穿戴好,起身坐在窗下书案边,安静地看向母亲。“您别说场面话,我见过您和祖母哭着拜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