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月一霎就茅塞顿开了,云遮说的对啊,他还能记得她小时候的事儿,恰恰好证明他还挂念着她。
“云遮说的对,驸马一定是还把我放在心上。”
云遮在一旁轻笑,“公主可真是,平常背人的时候,一口一个驸马的,如何见了他倒不喊了?奴婢瞧着,甭说驸马二字了,哥哥您都喊不出口。”
乘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脚步轻盈。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一见到他就觉得不好意思,那一声驸马就在嘴边,可就是喊不出来了。”
云遮掩口笑,她十四年来如一日的守着公主长大,最是懂她的小女儿心事。
顾世子去北境前,两个孩子都小,去北境后的五年间,公主常常同靖国公夫人见面,不是母女胜似母女,自然也不是很挂念靖国公世子,小女儿啊,不知道自己心意的时候,最是敢说的,可今日和顾景星一见面,怕是触动了小女儿心意吧。
她这般想着,两人已然进了东六宫的宫门,乘月似是想到了什么,吩咐云遮。
“方才那个异族人的眼神好生凶狠,我好好奇他是什么人,云遮差人打听打听。”
云遮应下了,旋即去吩咐了身后的小内官,这才思虑着说道,“听说这一次庆州大捷,世子生擒了莽古哈的大太子,他此番进宫面圣,恐怕就是为着进献着莽古哈大太子而来。”
提到莽古哈的大太子,乘月立时便攥住了拳头。
“莽古哈族屡屡犯我北境,烧杀抢掠的,捉住了他们的大太子可太好了,说不得他们就再也不敢来了。”
“公主这般说,可真正像一位镇国公主。”云遮陪着乘月慢慢走,“莽古哈人同咱们不一样,他们有许多部族,每一个部族都有好多个太子,除了手握重权的,其他的不值钱。”
乘月听进去了,她只关心顾景星这回生擒的异族太子值钱不值钱。
“我瞧着那异族人的脖子上,挂了好大一只金狼牙,又长得很凶猛,也许就是位至关重要的人。”她说到这儿,忽然想到了什么,“我知道了,我老婆婆今儿准备的莲蓉,一定是为了给顾景星做月饼吃的!我要去候着皇父,一时准我去靖国公府玩儿。”
云遮自去陪着公主去准备,这一厢华灯秋意满,靖国公府里张灯结彩,门前不仅挂了写着团员的红灯笼,白夫人不仅叫人将琉璃房子里精心培育的花儿盆景搬出来摆着瞧,还亲自下厨同家里的厨娘们一道儿,包起了月饼。
“哪里就有这么忙?一去整整五年,书信倒是来的频繁,可就是见不到孩子。”白清梧依旧是清丽温柔的模样,一点儿都不见老,她手里托着月饼皮,正往里头填莲蓉,“今儿不是殿下要来?如何到这会儿了还没驾临?”
婢女卉木笑着说道,“打发人往宫门前候着了,说公主今儿晌午上学,倒没说来还是不来。奴婢想着,倘或知道了世子爷进宫面圣的消息,公主少不得要同世子爷见上一面。”
“星儿同公主年纪差着三岁,往北境走之前,总是时时刻刻见面的,说句僭越的,星儿同公主也算是青梅竹马了。”白清梧怕是世上最喜欢镇国公主的人了,她笑着说道,“若不是星儿那时候说什么凌云志气,说不得那时候,陛下就能把亲事定下来。”
卉木笑着应声,“是啊,寻常人家嫁闺女,还怕夫妻分隔两地,成日里担惊受怕的。更别说天家了……”
她是白清梧身边最贴心不过的侍女,说到这,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时收了声。
白清梧哪里不知道侍女的意思,也沉默下来,叹了一息,“是啊,哪一个武将家里留下的,不是老弱妇孺?”
主仆几位正包着月饼,忽听到外间有侍女小厮一道儿奔进来,语气里全是喜气:“夫人,夫人,世子爷的车到门前了!”
白清梧激动地一下把手里的月饼撂开了,往门外奔,没一时家里人的老老少少皆簇在了靖国公府门前,迎来了离家五年的世子顾景星。
他此时换一身将官的衣衫,晴山蓝的颜色衬的他面如冠玉,白清梧看着变化太大的儿子,只觉得一阵辛酸油然而生,不由地抱着顾景星一阵哭,接着罗老夫人也抱了过来,一时间靖国公府前哭成一团。
一家人哭了一会儿,倒是二夫人一拍手,抹着眼泪道:“星儿回来是喜事,怎么都在门前哭哭啼啼的,走走走,回去吃团圆饭去!”
人人都转哭为笑,簇着面有依约泪痕的顾景星往府中去,路过花园时,顾景星顿下了脚步,笑着看向母亲。
“母亲,我从前那些排兵布阵的泥人可还在?您可为孩儿保管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