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时辰后,斥候的第二份情报也到了,大食军已经过折城方向缓慢开来,一队队斥候再次被派出去,监控敌军的行军动向,安西军早已经整军完毕,众军跃跃欲试,只等一声令下,便可迎头痛击来犯之敌
可是过了良久,出兵的命令依然没有下达,李嗣业按奈不住心的焦急,战机稍纵即逝,当断则断,岂能犹豫再三
他飞身下马,快步向帅帐奔去,挑进大帐,却见李清在盯着沙盘沉思,旁边站着一样焦急的段秀实
“大将军,从昨夜到今时间已经过去五、个时辰,就算他们夜里扎营或是路途艰难,离我们这里已不是很远,再不做准备,恐怕诱敌效果就会丧失殆尽”李嗣业的话说得很不客气,就等于在直接指责李清贻误战机
李清缓缓抬起头,目光显示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他屯兵拓折城的目的,就是要诱布杜北上,两人已相交几个回合,他不相信布杜会来偷袭拓折城,在石桥右岸吃了被伏击的大亏,他不可能让唐军斥候从容观察、再从容离去,他敢肯定,渡桥东进必然只是一个烟雾弹,他的目标应该还是罗斯城
他霍然起身,果断地对李嗣业道:“嗣业,你率五千骑兵火速北援罗斯,日夜兼程,不得停留,也不得与布杜硬拼,将他放进罗斯城我就记你大功”
李嗣业惊愕不已,但主帅命令已下,就不容他再反驳,他立刻转身,带着疑虑向帐外跑去
待李嗣业走远,李清回头对欲言又止的段秀实笑道:“看你一直有话想说,不妨说说看,你又何建议?”
段秀实犹豫一下。道:“既然布杜已经北上。大将军为何不直接进攻康国,捣他的老巢?”
李清拾起木杆,指着大马士革道:“他的老巢在这里,而不是康国,你应该看得出,我策略是困住布杜,将阿拔斯的精锐引出来”
“大将军的策略是想围城打援,这个我看出了,可进攻康国。阿拔斯也一样会救援,效果不是一样吗?”
李清轻轻地摇了摇头,他抬起头傲然道:“我知道,进攻康国从战术的角度上说是一样的,甚至还可以使布杜首尾难顾,既拿不到罗斯城,又全军覆没。但是我们必须从全局上来通盘考虑,既然要打,就要将阿拔斯打狠、打痛,使他再不敢东顾。这样一百年,甚至一千年后,整个西域依然是我汉人地江山”
说到此,李清见段秀实眼迷惑,知道他还不甚明白,便拍了拍他肩膀微微笑道:“这几个月我早已摸清布杜地底细。他是阿拔斯的亲叔,是黑衣大食的第三号人物,在大食帝国内地位举足轻重,阿拔斯绝不会坐视他的求援不管,你想一想,假若阿拔斯和昭武诸国的大军都被引到罗斯,我们再断其后路,这时昭武各国忽然爆发起义。使他们进退两难,这难道不比仅仅只歼灭布杜二万人效果要好得多吗?”
段秀实恍然大悟。他敬佩地望着这个年轻的主帅,或许他在领兵行军方面不如高仙芝,可他在整个大局的把握上却远远胜出高仙芝不止一筹
李清见他已经明白,便立刻令道:“我留五千弓兵给你守拓折城,不管是否有敌来诱你,你都给我据守不出,听到了吗?”
“属下尊令!”段秀实愉快地答应,接过令箭大步离去,李清又唤来一名亲兵,嘱咐他道:“你拿我的令箭到拔汗那,请裴罗国王立刻出兵到罗斯,所需粮草军资就拜托他了”
这时大帐里安静下来,李清再一次来到沙盘前,顺着石桥,目光渐渐西移,停在了大马士革上,他眼露出一丝笑意,不觉自言自语道:“罗网已经布下,阿拔斯,你可愿意来吃这个饵?”
数日的飘雪渐渐停止,阴霭消散,太阳终于出来了,白茫茫地大地上映照出朝霞的喜悦,但寒冷仿佛在此时才到来,原野上银妆素裹,一片片的森林里挂满了玉树琼枝,显得份外的晶莹剔透,河面上已经结了厚厚的冰,药杀水仿佛睡着了一般
在罗斯城以西近百里外,一支约二万人的军队正聚集在药杀水西岸,这里是河水流速最缓之处,所结的冰也应该最厚
几名亲兵查看了冰层,回头高声喊道:“殿下,河水结冰已足够厚,可以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