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夜里,数匹快马冲出拓折城,向北飞驰而去,次日城里便沸腾起来,驻扎在白水城的二千余豆卢军和千大宛军(即原来的奴隶军)纷纷开始收拾行装,到了晚间,大队人马开始出发,一队队步兵与骑兵向北罗斯方向开拔,而与此同时,城门口挤满了一辆辆满载包裹、物什的马车,马车上还坐着大宛军的家眷们,他们也出发了,但他们的目的地却是碎城,白水城将要成为一线战场,不宜再住人,所有的人必须迁走,整个城池几乎是倾巢出动,两个时辰后,白水城便成了一座空城。
就在豆卢军和大宛军北进罗斯的第二天,葛罗禄人也刚刚赶到了拓折城,在对拓折城的血腥屠杀,葛罗禄人是绝对的主力,就仿佛狼噬饱了肉,他们安静了好几个月,直到将腹血肉慢慢消化殆尽,他们才慢慢站起身来,目光重新投向下一座新城,可就在这时,安西军内部发生了巨变,放纵他们劫掠的高仙芝回京了,原来的安西长史出任新的安西节度使。
葛罗禄人的大营驻扎在拓折城东三十里外,首领沙伽此时正心烦意乱地坐在大帐里,他斜靠在毛毯上,托着腮,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帐顶,粗大的指节在有力、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十几个被抢来伺候他的突厥少女心万分惊恐,他的这个姿势正是兽性要发作的前兆,几个月来被他奸杀的姐妹已经不下二十人,今回不知谁要遭殃了。
果然,沙伽慢慢转过头,脸上挂着的笑,眼睛在这十几个颤抖着的少女身上扫描,他要拣一只肥嫩的小羊作今天的午餐,少女们见他目光凶恶。都吓得纷纷地挤在一起。
这时。一名亲兵飞快地跑来,站在帐外大声禀报道:“新节度使传来紧急命令!”
“什么事?”沙伽不耐烦地站起身来,走到帐门口恶声恶语道:“什么狗屁命令?”
一名李清的传令兵上前递上一道军令,肃然道:“大将军命你立即调头向北,前去参与围攻罗斯。”
“什么?我们葛罗禄人刚刚赶来,当我们是什么?是马还是羊,说赶走就赶走。”沙伽异常恼怒,一把抓过军令,也不打开。三把两把就将它撕成碎片,他将纸片向传令兵脸上一扔,破口大骂道:“我们要粮食要钱要女人,叫他马上送来,少一样都不行,否则我们就不干了!”
传令兵默默地将脸上碎片捡掉,转身便走。但没走两步,沙伽又叫住了他,狞笑一声道:“你去告诉李清,若他没钱也不要紧。我与高仙芝有过默契,拔汗那国战后归属于我,只要他再点个头便行。”
李清蓦然回身,眼睛紧紧地盯着传令兵问道:“他是说他想要拔汗那国吗?”
“禀大将军,这是他最后告诉我。”
“拔汗那国!”李清沉思了片刻,他走到沙盘前比划一下葛罗禄人驻扎地与拔汗那都城渴塞那地距离。若是骑兵,只须一天便可到,李清不由自言自语道:“时间是有点紧张了!”
他背着手走到壁前,凝望着上面悬挂地一副名贵波斯地毯,脑海里却在迅速思索对策,葛罗禄人豺狼成性,高仙芝当时为笼络他们,放任他们洗劫拓折城
而现在他们又打上了拔汗那的主意。胃口永远也填不饱,这种毫无诚信的豺狼军。如果唐军能势如破竹,大败大食军倒也罢了,一旦战事胶着,或大食人开给他们更高的价码,难保他们不背叛,历史上葛罗禄人的背叛绝非偶然,这应该是葛罗禄人和大食人达成了某种政治协议,这和高仙芝或是他李清谁来做节度使并无直接关系。
“绝不能养虎为患,豺狼必须要尽快除掉!”
李清终于下定了决心,可要怎么样用最小的代价杀掉他们,这却需要费一番思量,李清低着头,手摸着下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如果发生正面冲突,必然会被布杜利用,从后面猛插他一刀,这和当年的葛罗禄人背叛又有何区别?兵不厌诈,得想个狡计才行啊!
李清忽然象想到了什么,他快步走到沙盘前,仔细查看葛罗禄人北上要走的路线,又仰头算了算时间,‘白水城’,他脑海里冒出这三个字,不由得意地笑了。
李清从几上拿起两只玛瑙果盘,这是在吐火国高仙芝送他的礼物,价值不菲,他将盘放进两只盒里,封好递给传令兵笑道:“把这个给他,就说是我地一点心意,至于拔汗那,我也可以答应,不过我有个条件。”
李清走了两步,目光里闪过一丝残酷的笑意,“你转告沙伽,此事我只能口头答应,不能成,而且必须要拿下罗斯城后才能作数,就这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