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走进大帐,只见高仙芝据坐在一张宽大的桌案后,冷冷地望着自己,既不说话,也不招呼,仿佛在看一个从未谋面的世仇
李清走到侧座坐下,微微一笑道:“朅师国一别已近半年,大帅倒仿佛不认识我了”
“不错!我确实是到现在才认识你”
高仙芝的目光闪着厉芒,盯着李清一字一句道:“李清,你背着我做的好事!”
面对高仙芝的咄咄逼人,李清的语气也渐渐强硬起来:“高帅的话我不懂,你不妨说白了,我背着你做了什么事?”
“好!好!“高仙芝连说两声好,他一咬牙道:“我来问你,石国副王莫贺都到朅师国时,你为何不报与我?你向朝廷上折,为何不先经我过目?你与大食军交火,为何不得我批准?这一切你都是背着我所为,你别忘了,在安西我才是正职,你再擅自越权,当心我用不从军令之罪斩了你!”
李清仰天一笑:“想不到高大帅要对我刀了!”
他慢慢收敛笑容,目光渐渐变得阴冷起来,“你说得不错,在安西你是正职,所以我可以去疏勒备战,我可以将西路军主帅让于你,但是你别忘了我的官职并不仅仅是安西副都护、也并不仅仅是安西长史,你要想清楚了,高大人,我并不是什么官衔都在你之下”
高仙芝赫然一惊,他这才想起,李清还有一个头衔是御史大夫。而自己仅仅是御史丞,低了他一级,而且他现在是安西、北庭两镇安抚使,有皇上的赐予的节符,代行天令,他不提,自己倒真忘了
高仙芝地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胸膛剧烈起伏,他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李清,仿佛要滴下血来。忽然,他阴森森地笑了。走到对帐帘前对外亲兵喝道:“将人给我带上来”
一直站在帐外的席元庆唬了一跳,他跟高仙芝已经五年了。却也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动怒,他不由为李清深深感到担忧,他毕竟太年轻了,在小勃律就不该擅自夺权,高仙芝嘴上虽不说,但心里却深恨之,这以后可怎么相处?
片刻。高仙芝的亲兵带来一人,并向席元庆摆摆手,示意他快些离开,席元庆见到此人,心一惊,他呆立了片刻。猛地一转身,快步向李嗣业的大帐走去
皮帘掀开,两名亲兵押进一人。李清侧目看去,眼不由闪过一丝怒意,慢慢地站起身来,此人竟是自己命人押送进京的石国前国王车鼻施,他又被高仙芝带回来了,高仙芝想干什么?大战在即,他想再生波澜吗?
“高大人,大食人已在厉兵秣马备战,而你想做什么?”
“大食人算个屁!”
高仙芝冷冷一笑,斜睨着李清道:“皇上命我教训那些胆敢背叛大唐的西域胡国,当然也包括不知天高地厚的大食,我要按皇上的旨意行事,你若害怕,就回长安好了!”
他一指车鼻施,用不容置疑地口气道:“此人告诉我,副王莫贺都与大食素有勾结,而大唐使者贪恋其女的美色,竟助他发动政变,置我大唐地利益而不顾,此事事关重大,本帅必须要到石国审问清楚,到底谁才是背叛大唐之人!”
李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站起身来,腰挺得笔直,清晰而冷静地说道:“高大人,你若要一意孤行,我也不拦你,但你要记住,大食疆域万里,和我大唐一样强大,绝不是和西域一般的胡国,他们图谋东方蓄意已久,你若小瞧他们,一旦犯下大错,你将成为历史地罪人!”
说完,他挑开帐帘便大步离去,高仙芝走到营帐前,望李清的身影渐渐消失,他才自言自语道:“我高仙芝决定地事,是你几句话就能吓倒的吗?”
他回身对亲兵低令道:“你去告诉葛罗禄人,石国的财物可尽他们所取,但不得声张”
“大帅,那我们是否依然进碎城?”
高仙芝轻轻地摇了摇头,他凝视着西方,半晌才道:“命李嗣业按原计划率步兵和弓兵入碎城,骑兵跟我去石国,明日天亮出发!”
夜色降临,原野上笼罩了一层薄薄的白雾,李清的战马在白雾风驰电掣般穿行,密集的马蹄声惊醒了原野上的生灵,他忽然一拉缰绳,战马地速度地慢了下来
这时,后面的段秀实赶了上来,夜色他见李清眺望着拓折城方向,目光复杂,忍不住上前道:“都督,大敌当前,你和高帅的矛盾会对唐军不利,不如我们忍一忍”
“忍一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