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放榜的这一刻终于来临,阵阵锣鼓声、爆竹声、欢呼声在平康坊此起彼伏,但这只宛如大海上几朵小小的浪花,数万士只录取不到两百人,绝大多数士都沉默了,或长叹一声,收拾行装准备明年再来;或睁大眼睛寻找官官勾结的迹象,为自己的落榜寻找一个心理安慰,年年皆是如此。
但今年他们似乎闻出一点了味道,一条小道消息悄悄在士们之间流传,这次科举录取的进士有一半都是长安豪门权贵的弟,其第四名居然是太府寺卿兼京兆尹杨国忠之杨暄,而第八名是御史丞张倚之张奭,这就有些暧昧了,不管人们是否了解他们的才学,但前十名就有两个高官弟,既非世家大族、又非书香门第,尤其是杨国忠,不就靠裙带上爬的吗?
一时间长安市井议论之声大起,但士们的猜疑似乎没有足够的证据支撑,时间在沉默悄悄流逝,转眼便到了第三天。
这一天清晨,李清刚到户部衙门,却忽然接到会昌县衙急报,会昌县柜坊昨夜失窃,二百贯未入库税钱被盗,这是柜坊成立以来的第一桩盗窃案,事情不是很大,但会昌县距长安很近,一旦消息传开将影响极坏,刚冲开的茶还没有喝一口,李清便翻身上了马,在一众侍卫的护卫下匆匆赶去。
会昌县是在天宝三年由新丰县改名,也就是今天的临潼县,规模宏大的山华清宫便在该县境内,离长安约十余里,李清一行人快马加鞭,不到一个时辰便赶到事发地。
会昌县柜坊位于县城北门,原是一处杂货铺,掌柜死后财产无人继承,便收归官府,县里的官家柜坊成立后,此铺就改成了营业之所。
问题出在杂货铺的结构上,它的墙是用黄泥夯成,并非用青石修砌,结果被人在夜里用水湿了墙,掏出一个大洞,将尚未来得及送到长安的二百贯钱偷走了,还好帐簿未损,这是不幸的万幸。
衙役已经封锁了现场,伙计和执事都被请到衙门里去问话,这其实只是一种例行手续,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更没有后世高科技提取指纹等等,是一桩典型的无头公案,李清来这里要做之事主要是表个态,给事情定性,尽快消除影响、恢复柜坊的正常营业,至于破案抓人,那并不是当务之急,只一个时辰,掌柜和店员们开始陆陆续续返回,填堵了墙壁上和管理上的双重漏洞,重新开张营业,这件偷盗风波便暂时过去了。
回去时李清走了另一条道,也就是穿过骊山、绕过华清宫回长安,他是想认一认路,李隆基几乎每年都要来华清宫过冬,这条路会少不了来回跑。
一行人沿着山麓前行,这一带风景秀丽,官道上浓密的参天古树遮天蔽日,清风徐徐,耳边充满了欢快的鸟鸣声,路上没有一个行人,显得十分幽静。
“都督,前面二里外好象有几辆马车挡住了去路。”荔非守瑜催马上前,遥指远方道,他眼力胜于常人,老远便见官道转弯处停有马车。
李清顺他手指看去,却什么也看不见,又走了数百步,这才发现远处果然横着几辆马车,再往前便是上山的路口,隐约可见一条狭窄的白色山路蜿蜒向上。
“他们挡路干什么?”
马车横在官道上挡住了去路,几十个面目凶横的家丁见有足足有两百多官府之人骑马过来,不敢招惹,急命车夫将马车赶停到一旁让路,李清不由放慢了马速,一边走一边诧异地打量这帮目光凶狠的家丁。
又走了一百多步,却见对面还有几辆马车拦住另一头的路,而间正是那条上山的小路,李清渐渐生了疑心,他抬头向山上望去,只见山上十分安静,看不出有任何不寻常之处。
“守瑜,你看出什么了?”李清回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