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这些天几乎上午都不再来御书房,只是午后过来看一看,一般只呆一个时辰便走,大量堆积的奏折都是高力士在替他批阅,这正如温水煮蛙一般,当习惯已成为自然便很难再改变,财政的好转和可预期的盐税收入反而使得李隆基紧绷的神经开始慢慢松弛,渐渐沉醉于夜夜笙歌、梨园琐事之,这是李清推行新盐政之初所预想不到的。
时已近午,勤政殿的当值太监开始忙碌起来,通风、暖房、放翰林入偏室、通知侍卫清场,种种迹象表明,皇上即将到来。
“皇上驾到!”
随着殿外一声清亮的喝声,大批侍卫、内官簇拥着大唐皇帝缓缓出现在殿外,虽然还没有开始处理政务,但李隆基的脸上已经疲态毕露,眼圈乌青、眼袋明显,脚步也显得有些虚浮。
高力士紧跟在他身后,眼充满了忧虑,皇上实在是因为纵欲过度,安禄山所献的秘方强效,使他不能自抑,这样下去,皇上的身非垮了不可,高力士不由暗暗诅咒安禄山,给年过十的人献,其心可诛啊!
李隆基昏沉沉地走进御书房,迫不及待地坐进了那个有些陌生的位里,连他自己都明显感觉到已经心力憔悴,李隆基闭目半晌,眼前的眩晕感渐渐消失,他看了看干净光洁地桌面。只零零星星摆着两三份奏折,他心蓦地一松,满意地望了高力士一眼,其余的他都替自己处理掉了。
“科举情况如何?”李隆基随手捡起一本奏折,心不在焉地问道。
“前日已经结束,现在正在审卷,估计今明两日便会有结果出来。”高力士一边应答一边悄悄观察李隆基的脸色,他正在看的奏折是李清刚刚送来。弹劾庆王包庇海家余孽,平日欺男霸女、鱼肉乡里,随后附的是贾海的供词,桩桩件件,记录得十分详细。
高力士之所以将这份奏折留下来,还是出于护太李亨的考虑。太李亨目前的低调表现令他十分满意,眼看李隆基地身体每况愈下,高力士必须为自己寻找后路,李琮登基大典的希望已无,此刻大力打击他,便是对李亨的人情,这笔帐高力士还是会算的。
果然,李隆基并没有将高力士的回答放在心上,他的脸色渐渐转为凝重,眼不时闪露出恼怒之色。但长期地从政经验告诉他,此事只是一个表象。其必然还有更深的背景,想到此。李隆基重重将奏折拍在桌上,怒道:“传李清速来见朕!”
李清此刻正在户部衙门里批阅盐铁监转来的报表,为防止历史上盐铁监架空户部的重演,所以在制定新盐法条例之时,特地加上了‘盐铁监的帐表将先呈户部勾判再返还’这一条,这样,户部实际上便有了监督权。
这时,李清的幕僚匆匆进来。急道:“大人,皇上圣旨到!”
他话音刚落。几名宦官已经到了门口,却没有直接闯入,“李侍郎,皇上命你火速去见驾,事不宜迟,请即刻跟我们走。”
“我知道了!”李清从抽屉里取出一本折揣进怀里,便披上衣服随宦官而去。
不到一刻钟,他便赶到了兴庆宫,此刻他心已经想好了腹稿,不说他也知道李隆基找他是为何?上一次他是为了推行盐法,才饶过庆王,不追究他曾刺杀自己,但庆王这种人是典型的欺软怕硬,只有狠狠地教训他,才能让他真正害怕、不敢再起恶心。
“禀皇上,李清已经带到!”
高力士看见门口宣旨宦官的眼色,便立刻向假寐的李隆基禀报。
“命他进来!”李隆基微微睁开了狭长的龙目,帝王地威严渐渐散发开来。
不多时,李清被带进御书房,他急上前一步,跪倒行礼,“臣李清叩见皇帝陛下!”
李隆基瞥了他一眼,脸上没有半点笑容,“平身!朕有话要问你。”
他举起手的奏折,冷冷道:“这份奏折背后之事,你为何不禀报朕。”
李清从地上站起,躬身道:“臣并非不想禀报,只是有些事尚无直接证据,只是臣地推断,庆王又是皇长,臣实不敢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