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刺耳的锣声在江都县城游荡,一匹骡车只大木笼,木笼里枷着一人,嘴角青淤、神情呆滞地望着天空。
“各位父老乡亲!此乃倒卖私盐者,数额巨大,按律死罪!”
人群围看着木笼,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这不是张千户吗?怎么要被杀了?’
‘听说是少登记一处盐田,被人告发了,人要被杀,家产没收,妻女也被发配充军。’有知情者悄悄给大伙儿解释。
众人纷纷摇头叹息:‘这又何苦呢?偷那点钱,命也丢了,十几万贯家产也没了。’
‘你们知道个屁,这里面有内幕的。’一个身着皂服的公人脱口而出,可眼见众人好奇向他围来,又吓得连连摆手,落荒而逃。
骡车经过一个酒楼,二楼靠窗者皆趴在窗上探望,‘砰!’地一声,一个年轻公狠狠一拍桌,将酒楼人都吓了一跳,纷纷回头看他。
只见那公咬牙切齿道:“卑鄙,什么倒卖私盐,无非是想杀鸡儆猴,便安这么个罪名,滥用王法,难道李成式不管管吗?”
他旁边几个家人吓得围拢过来,急忙低声解劝:“公,你小声点,被人听到了可不好。”
这公想到自己肩负重任,这口恶气也只能忍下。颓然坐下,铁青着脸一杯接一杯喝闷酒。
不用说,这公正是刚刚从长安赶来地庆王之、新平郡王李俅,他进江都县城还不到一个时辰,便遇到了李清杀鸡儆猴之事。
这时,在一个角落有两个正在吃面的泼皮听出李俅是京城口音,且随从众多,又直呼刺史大人之名。诧异地抬起头来,对望一眼,目光均露出一抹喜色。
‘当!当!就在前街杖毙,大伙去看啊!’
刺耳地锣声搅得李俅无心吃饭,他恨恨地将桌一推,“我们走!”
十几个家人簇拥着他地动山摇般下楼而去。两个泼皮互相使了个眼色,也扔了几钱在桌上,远远地衔尾跟去。
从李清的发布告密令至今已过了整整十日,正如千年前的古话,‘重赏下必有勇夫’,又如千年后的一句名言,‘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无论是多么偏远的一块盐田,总有人知道,只要跑一趟扬州。便十万钱到手,哪个不愿意?于是。告密者将扬州搅得鸡飞跳,一队队衙役和士兵在江淮一带横行。到处抓人、罚课,查封店铺、扣留盐船。
所有盐户、盐商、盐铺、盐吏、盐官,只要和盐沾一点关系地,无不人心惶惶,不知这场风暴几时才能结束。
就如后世靠矿发财的老板们一样,在江淮一带吃得开的盐户、盐商多少都和官府有一点关系,江都县令柳随风也不例外,他本人在扬州有几处赚钱的买卖。其在临淮县也投资了一处盐田,当然。所谓投资并不是需要他拿出钱来,而是利用手之权给人便利,白占几成份罢了。
今天是他做江都县令以来最心惊胆战的一天,他的合伙人大盐商张千户遭人告发,被盐铁使大人选而杀鸡儆猴,而被告发地那块漏报盐田就是他柳随风的份田,也正是他指使张千户不要去备案。
所有审问、录供都是江都县衙役做的,张千户已经无法说话,供不出他来,这让柳随风可以放心,但是,抄家却是盐铁使下亲自所为,帐册都被带走了,里面就有他柳随风签字画押的分成契约,这让他如何不着急。
考虑了整整一个上午,柳随风心一横,决定去找李清自首,不管与他有私仇也好旧怨也好,好歹是故人,况且自己也没有真的折磨过他,最后不是将他放了吗?
抱着一线希望,柳随风惶惶然来到了李清所在的署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