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忌和摇光温存了一阵,商量了些她回国后可能遇到的情况,尤其是鲁君姬宋可能会对季孙小蛮有所刁难,那时该如何小心应付。叔孙摇光比季孙小蛮要成熟的多,这些事他只好同摇光商议。
庆忌最想讨论的问题,其实却是后宫诸女的座次排列问题。这种问题看以好笑,却直接关系到未来诸女之间、诸女与他之间的和谐问题,其事实在非同小可。
就如他手下那些朝臣武将,不管平素如何亲密友好,不管是相处何等融洽的军中袍泽,不管平时是如何的淡泊名利,在他登基坐殿、大封群臣时,都瞪大了眼睛,认真倾听他对群臣的安排。
谁配做上卿、谁能做中卿、谁应是下卿,每个人心里都有他的一本帐,若是庆忌的安排与他的推断相差太远,又没有令人信服的理由,便会牢骚满腹心生怨尤。这碗水永远也不可能端得让所有人满意,所以例来开国之君大封群臣这种大喜之时,背后也多多少少总有一些不愉快。
其实心生不满牢骚满腹,甚至因此迁怒于往昔好友、军中袍泽的那些大夫、将军们,未必都是热衷名利,心妒别人职阶比他高上一等,或者职务比他重要,而是因为这涉及到自己的辛苦和付出是否得到了承认,自己地能力是否得到了认可。即便庆忌煞费苦心的一番衡量安排。又有孙武、掩余、烛庸三个威望卓著的高级将领事先通气,做了许多工作,感觉安排不公的还是大有人才,他们不敢公开向庆忌提起,私下里却没少向同僚们发发牢骚。
军中如此,朝中如此,宫中何尝不是如此?这些女子们纵然不在乎地位高低的本身意义,也要在乎如此安排证明自己在庆忌心中的地位如何,庆忌可不希望她们彼此心生芥蒂,演上一出吴国后宫冷战甚至大战的戏码。所以总想把自己的安排先与她们商量一下。奈何这种事在这种气氛中提出来实在太煞风景,庆忌犹豫再三,总觉有些难以启齿。
两人叙谈好久。叔孙摇光依依不舍地抱着他亲了一口,幽幽地道:“真舍不得你走。你一走出这间屋子,直到我返程回鲁国那一刻前,怕是忙得难以抽身,又不能见到你了。”
庆忌在她额上吻了一记,安慰道:“我倒盼着那一刻呢,你前脚离开,我的聘使便会上路。待我再接了你回来,我们便是夫妻,就能日日相见,一生一世都再不分开。”
叔孙摇光撇撇嘴道:“才不会呢,你就不要哄人家啦。你们男人素来都以大业为重,到时候一心忙于国家大事,人家还不是一样见不到你。”
“怎么会呢,我如今是吴国大王,许多事都只能坐镇中枢予以决策,而无法亲历亲为,事情再忙,每天总可以和你在一起的。”
“是么?”叔孙摇光似笑非笑地坐起来,认真地数起手指头:“只怕到时候我家大王仍要分身乏术呢,小蛮呀。成碧呀。若惜呀,嗯……只怕还有一位冰月姑娘也逃不出我们庆忌大魔王地手掌心。还有哪个?暂时想不出了。不过以我爹爹的身份,尚且侍妾无数,堂堂吴国大王,将来自然比他只多不少。唉,人家盼你是当世英雄、建一番丰功伟业,可是一想起这些,倒巴不得你是一个平庸小民了。可你要真是碌碌无为的一介小民,人家又心有不甘,想来真是矛盾。”
庆忌按下她地手指,微笑道:“若是只要生得美丽,我就会纳入宫中,便也不会放小雅、小竹六位姑娘离开了。庆忌落难鲁国时,正是走投无路的时候。摇光能倾心于我,从此不离不弃相伴左右,这些情意庆忌一生一世都不会忘记,更不会冷落了你。”
叔孙摇光心中一暖,推了他一把道:“好啦,你现在做了大王,仍肯这样在乎人家,摇光已经心满意足了,瞧你心神不舍地样子,还惦记着去见见小蛮吧?你现在国事繁重,人家就不霸占着你了。”
庆忌在她颊上又香了一吻,亲昵地道:“我的摇光越来越温柔懂事了,小蛮的事,怕是姬宋会予以阻挠,我去嘱咐她一番。放心吧,最迟明年三月,庆忌一定迎娶摇光过门!”
“嗯,”叔孙摇光甜甜一笑,眯起美眸,遐想地道:“记得当初摇光喜穿男服,公然招摇过世,不但常为父亲训斥,都城中许多老朽一见了我也大摇其头,总说像我这样的疯丫头不会找到个好婆家呢。哼哼,此番回去,披上嫁衣,叔孙摇光要嫁的夫君不但是当世英雄,更是一国之主,倒要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说。”
摇光说的开心不已,庆忌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他在心底无奈地叹了口气,在叔孙摇光温柔如春水地一双眼眸相送下走出门去。
庆忌站在廊下,静了一静才向季孙小蛮所住的院落走去。这宅中有许多婢女侍候,都是任若惜从任家婢女中拨来侍候两位姑娘的,大户人家规矩多,这些婢女训练有素,见到庆忌十分从容,退下屈膝行礼,举止气度颇具风范。
庆忌到了季孙小蛮所住的院落,恰见一人走出门来,那人身材不高,还略显瘦弱,可是按着腰间佩剑,步履之间气定神闲,一举一动如山岳之峙,说不出的稳重沉稳。直至发现庆忌,那人神色才略现惊讶,连忙加快了脚步,上前长揖道:“微臣袁素,见过大
这袁素不太擅长战阵厮杀。在庆忌于吴国攻战杀伐时,他便充作了斥侯首领,仗着高超地剑术和高明地身手,深入敌后打探敌情,传递情报。如今庆忌已然复国,原本的贴身侍卫阿仇和再仇俱已做了大将领兵在外,便由袁素做了宫中禁卫统领,掌管左右兵卫。同时还负责教授吴军技击之术,职位虽不甚高,权柄却很重。
“袁卿平身。刚刚见过小蛮?”
“是!大王可需微臣侍候回宫?”袁素一生不曾婚娶,亦无子女,早视季孙小蛮如同亲生。提起小蛮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不必了,寡人也正要见见小蛮姑娘。你且自回宫中去吧。”
“微臣遵旨”,袁素侧身避礼,庆忌举步走了过去。
到了季孙小蛮门前,庆忌叩了叩房门,唤道:“小艾?”
“咦,袁叔叔怎么又回来了?”
房中传出一个欢快的声音,随即房门启开。季孙小蛮趿着一双木屐欣然打开了房门,一见是庆忌站在门外,便把俏脸一板,哼道:“原来大王还知道我住在这里,每天都不见你来。还以为庆忌大王百忙之中已经忘了世上还有一个季孙小蛮。想去见你呢,又有高高的宫墙挡着,好多的卫兵守着,真是好大的架子,今天怎么又肯来见人家了?”
“这一阵子不是忙吗?呵呵,怎么,不让我进去吗?”
季孙小蛮一双眼珠灵动慧黠,神情俏蛮可爱。想是也是刚刚午睡过,一头秀发略显凌乱,懒于梳妆的样子十分的俏皮可爱。尤其是她从不把庆忌当成一位高高在上地君王。这令庆忌在她面前十分地从容自然。见了她宜喜宜嗔的俏面孔,庆忌地心情不由自主地把大好起来。把那揣着地心事似乎也轻了几分。
“要进就进,整个吴国都是你的,谁敢拦着你呀?”季孙小蛮扭娇躯一扭,敞着大门径自向回走去。
“啪”地一声,她地翘臀上挨了一巴掌,庆忌掩了房门,已笑嘻嘻地跟了进去。
季孙小蛮捧臀娇呼一声,一跳老高,转过身来,杏眼圆睁地叫道:“你这家伙,怎么又打我的屁股?”
庆忌笑道:“整个吴国都是我的,小艾又何能例外?谁说那是你的屁股,那是我的屁股,哈哈哈哈……”
季孙小蛮也忍不住“噗哧”一笑,随即板起俏脸道:“别跟我嘻嘻哈哈的,季孙小蛮是鲁人,你这吴国大王可管不到我的头上。”庆忌大刺刺地走进去,自在她地榻上坐了,小蛮榻上一条薄衿散乱,果然在见袁素之前亦曾午睡。庆忌坐定身子笑道:“你现在虽是鲁人,可是很快就要不是了。小艾,我想……这两天便安排你和摇光回国,然后,派遣使者赴鲁国向你们求亲。”
“啊?”季孙小蛮原本还想与他拌嘴,一听这话忽地紧张起来,乖乖走到他的身前坐下,担心地说道:“我要……回鲁国去?偷偷溜走这么久,不知家主他……会不会有意为难于我。”
庆忌道:“若是季孙意如,倒不必过于担心。今时不同往日,我想他是不会为难你的,我担心的倒是鲁君姬宋,此人很喜欢你,我怕你回去后,他会故意刁难。”
“喔,他呀”季孙小蛮脸上露出甜甜的笑意:“这个家伙你不用担心,他敢刁难我,我就闯进宫去把他打成猪头,他不敢惹我地。”
“傻丫头”,庆忌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教训道:“他堂堂一国之主,还对付不了你?以前,他是想讨你欢心,这才处处让着你,不管怎样,他可是鲁君啊。”
“那也不用担心啊,只要家主不为难我,他又能怎么样?我们鲁国的君主,一向都是摆设,他也要看三桓家主脸色行事的。”
庆忌微微摇了摇头,神情凝重地道:“今时不同往日……。公山不狃和仲梁怀加入展跖叛乱的队伍,分裂了季氏家族的力量,占领了季氏一些封邑,大大削弱了三桓的力量。这段时间,鲁国既要同齐国开战。又要平定国内判乱,这些行动无不以鲁君姬宋挂帅统领大局,那孔丘十分精明,利用这个机会,已经渐渐提高了姬宋在鲁人中的地位,便连三桓,也不敢如往日那般对他肆无忌惮。所以,我最担心地就是他会对你不利。”
季孙小蛮虽喜欢与庆忌拌嘴,其实她倒是比叔孙摇光更加的对庆忌言听计从,庆忌既这么说。季孙小蛮便紧张起来,担心地道:“他如今的力量竟有这么大了么?那……那我不要回去好不好?”
“那怎么成?”庆忌啼笑皆非地道:“便是寻常人家娶亲,也不能把人家姑娘先接到家中。然后再去向对方尊长提亲吧?何况这相当于国家之家地联姻。”
事关自己终身,季孙小蛮终于也不再刁蛮。她抓住庆忌地手,紧张地问道:“那……那他迫我嫁给他怎么办?”
庆忌反抓住她的手,深深地凝视着她地眼睛,神态非常认真,季孙小蛮越发紧张,却听庆忌深沉地道:“你放心,如果你真的嫁给了姬宋。我一定会找机会去和你幽会的。”
“你……”,季孙小蛮的鼻子都快气歪了,大吼道:“人家说正经地呢!”
庆忌摊开手道:“你看我多么严肃,什么地方不正经了?”
季孙小蛮狠狠地瞪了他半天,忽然“噗哧”一笑。换上一副娇媚模样,伸出柔软的双臂轻轻揽住他的脖项,昵声道:“你已经有了办法了,是不是?”
庆忌眨眼笑道:“不是说了嘛,我会找机会去鲁国和你幽会地。”
“混蛋!”季孙小蛮又好气又好笑,捶了他两记,忽地板起俏脸,一本正经地道:“那样的话人家决不见你,你看人家这样贤淑乖巧,像是不守妇道地女人吗?”
庆忌黠笑道:“现在不像。不过要是被我勾引勾引。那就像了。”
季孙小蛮大窘,恨声道:“我咬死你!”说着一纵身便扑到了他的身上。
两人和衣倒在床上。打闹嘻笑了一阵,庆忌忽地贴着她的耳朵悄声说了几句话,季孙小蛮听得一双杏眼都瞪圆了,吃惊地道:“不是吧……你这是什么烂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