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给发挥糟糕的苏映雪打高分,也能够给水准远胜秦深的贺砚打低分,那么当她自己面临这一切的时候,她也没有理由感到不公正。
毕竟她所遭受的,正是她对别人做的,一报还一报,公平的很。
当然,还是有不少专业性很强的音乐人对林晚如的离开表示遗憾,但事情既然已成定局,其他人也只能唏嘘而已。
最重要的是,“回歌”第四期其他几位歌手的演唱都很出色,进步明显,林晚如不仅退步了,还退步明显,其他人给她打分偏低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房间里的窗帘一直拉着,往外看只能看到一片浓墨似的漆黑。贺砚喉头发干,眼睛看久了屏幕也有些干涩,关掉手机迷迷糊糊趴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昏昏沉沉的,他好像听见工作室安排的那个助理在外面和谁打电话,贺砚想去听的时候,困意便立刻侵袭了他的大脑,很快他又进入了黑甜的梦乡。
他的睡眠质量一直不算太好,尤其在奶奶和父母相继去世的那一阵子,一个个消息仿佛灭顶之灾似的压得他整个人喘不过气来,后来他就成天成天失眠,大半夜的躺在床上仰头望着天花板都能到天亮。
一直到现在,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回归的歌手”,他有自信,但压力也一直存在,睡眠状态也就不太好。像今天虽然是借着生病的机会大睡了一场,但贺砚其实睡得挺满意的。
也不知睡了多久,贺砚是被人走动的声音惊醒的,那个声音并不大,甚至是刻意放慢了步子小心翼翼在走的,可是从门被推开的瞬间贺砚就醒了。
他的习性和一般人不太一样。一般人讨厌大声吵闹,尤其在睡觉的时候容易被弄醒,可贺砚是容易被小声音弄醒,他上高中的时候宿舍有个哥们谈女朋友了,怕吵到大家,每次都走到阳台上细声细气地打电话,偏贺砚最讨厌这个,嗡嗡嗡嗡的在他耳边就像蚊子在叫,他不仅会被吵醒,还会觉得烦。
他悄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外面还是黑漆漆的,一丝光线也无,可来人竟然能摸到他床头,就在贺砚想开灯看这个人是谁的时候,一双微微有些热的手抚上了他的额头。
贺砚神情微微一怔。
自从他奶奶死后,再没有人会这么亲昵地抚着他的额头了,尤其是在他生病的时候。
他小时候家里条件还算不错,可是父母感情不睦,他和奶奶待在一起的时间更长一些,每当他生病,他奶奶都会摸他的额头,给他带好吃的糖水罐头。
不过这只手光滑干燥,一点都不像老人的手那么粗糙。
在他的额头摸了一会儿,那双手就松开了,贺砚正打算睁开眼睛,猝不及防地,他发现自己的嘴唇被堵上了。
温热的、触感有些熟悉的唇贴了上来,轻轻在他唇上印了一下,来人似乎并不想惊醒他,蜻蜓点水般掠过之后,他就很快脱离了,但是——
来人的眼中滑过一丝惊愕,因为他的手忽然被握住了,房间里的灯光忽然变得透亮,那个他以为正在床上沉睡的人竟然睁开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纵使见过无数大风大浪,在这一刻,江淮脸上还是浮起一丝不自在的神色。
贺砚松开他的手,低低咳了一声:“你在偷亲我?”
江淮的神色愈发尴尬。在贺砚获知一切的眼神下,他觉得自己无所遁形,隔了许久许久,他才轻轻点了点头,承认了自己的偷袭行为:“是的,没错。”
“为什么?”
反正什么都被知道了,江淮也就破罐子破摔了:“因为你醒着我根本亲不到,所以只能趁你睡着了偷偷亲。”
他说的太有道理,他的态度也太理直气壮,贺砚想了半天,竟然不知道怎么反驳。
不过现在江淮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倒真让贺砚想起了7年前的江淮,眉眼还是一样的眉眼,可他整个人透着活泼的朝气,和电视上那个冷肃的江影帝一点也不一样。
贺砚觉得这个人一定有精神分裂症。
他可以在电话里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却又会在微博下面偷偷点赞,还会在自己睡着的时候跑过来偷偷亲他。
“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贺砚揉着眉心,看向江淮。
江淮坐在他床边,低声回他:“我的想法很简单,我就是想追回你。”
说罢,他鞋一脱,趁着贺砚不注意爬上了床,一下子钻进贺砚旁边的被子里。他一进来贺砚被子里好不容易捂住的热气就跑散了不少,挣扎了半天被子还是被江淮抢跑了一大截,最后贺砚也没办法了,只能任由江淮得意洋洋地和他盖上一条被子,这感觉太过微妙,身边人的脸就像被放大一般蓦然出现在面前,清晰生动,贺砚只能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