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南书房。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将曹操从沉思中惊醒,霍然回头,郭嘉已经悄然而入。
“主公,关羽将军已经率领五百校刀手出发了?”
曹操瘦削的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眸子里隐隐掠过一丝痛色,但是很快就被冷漠的决然所替代,大丈夫处世当杀伐决断,当心狠手辣,又岂能效那妇人之仁、儿女情长?他日元让泉下有知,当会原谅今日之决断。
深深地吸了口气,曹操问道:“云长走的是哪条道?”
“主公放心。”郭嘉道,“关羽将军走的是黄河北路,谅能躲过马屠夫的探马游骑。”
“唔,如此甚好。”曹操凝思片刻,切齿道,“还有一事奉孝需谨记,马屠夫狡诈殊异常人,我军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主公放心。”郭嘉道,“马屠夫若侥幸躲过水淹之厄,必会仓惶投奔官渡港,借助水军之助逃回关中,在下已命藏霸、于禁两位将军领军三千星夜奔袭官渡港!这一次,马屠夫就算不死也要让他脱层皮。”
“唉~~”曹操轻叹一声,向郭嘉道,“奉孝,此战之后可派人将元让的长子楙从郡老家接来许昌,本相当视如己出、悉心抚养。”
郭嘉道:“嘉领命。”
……
水关往北十里,黄河南岸。
黄河大堤已经被凿开了一道大缺口,只剩最后薄薄的一层堤坝。坝内浊浪滔天,一波接一波地洪峰猛烈地撞在堤坝上,将坝外支撑的木桩撞得微微晃动,那情形,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轰然垮塌。
王方的五百凉州兵就守卫在缺口不远处,只等马跃一声令下便决堤泄洪!
夜色如墨,伸手不见五指。
王方正率领数十骑凉州轻骑沿着南岸大堤巡逻,河水奔流的哗哗声掩盖了世间的一切声响。熊熊燃烧的羊脂火把也仅能照亮周围十几步远的空间。这样的黑夜。几十步以外就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见了。
“哗哗哗~~”
黄河地水浪一波接一波拍打着南岸大堤,发出有节奏地拍击声。
“不对!”虽然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可警觉地王方还是从水浪拍击大堤的声响中听出了一丝异样,策马回头向身后的两名亲兵道,“你们两个。下马去看看,水浪拍击大堤的声音有些不对头。”
“遵命,将军。”
两名士兵翻身下马,持着火把往大堤内沿走去。
还没到大堤内沿,两名士兵便突然大叫起来:“什么人……呃啊!”
“咻咻!”
夜空下有两枝利箭掠过,霎时射穿了两名士兵的咽喉,那凄厉的惨嚎声便嘎然而止,两名凉州兵手中的火把掉落下来。撞在地上暴起一片闪耀地火花。借着火光,王方惊恐地发现,无数黑压压的身影正从河面冲上了南岸大堤。
“不好。敌袭!”王方大吃一惊,厉声长嗥起来,“你们两个立即前去禀报主公,其余的弟兄,随本将军来,把这些卑鄙的偷袭者赶到河里喂鱼~~杀呀!”
“杀杀杀~~”
数十骑凉州骑兵追随王方身后,悍不畏死地迎向了前方黑压压的未知敌军,不远处缺口旁边的栖营地,另外四百余骑凉州兵也纷纷从睡梦中惊醒,本就未曾卸甲的士兵们迅速翻身上马,策马赶来助战。
转眼之间,王方率领的数十骑凉州骑兵便冲进了黑压压地敌军中间。
“喝!”
王方大喝一声,手起一刀将挡在面前地一道黑影连人带刀劈成两半,滚烫的热血霎时溅了王方满头满脸,当那浓重的血腥味沁入鼻际,王方地表情立刻变得狰狞起来,明亮的黑眸在火光的照耀下已经变得赤红。
“霍霍!”
寒光闪烁,两柄长刀贴地飞斩而至,专砍马脚,王方嗔目如裂,猛地一勒马缰,胯下的坐骑顿时人立而起,堪堪避过致命的砍击,两名敌军一刀落空正欲闪身后退时,战马的两只铁蹄早已经凌空踏落,恶狠狠地蹬在他们的脑门上。
“噗噗!”
两声闷响,脑桨和着血水四溢,偷袭者的头颅已经像西瓜般碎裂开来。
“唏律律~~”
凄厉的战马悲嘶声从身后绵绵不息地响起,王方惊回首,只见追随身后的凉州骑兵已经连续不断地倒了下来,这些士兵虽然也是百战老兵,可他们的骑术却不可能和王方一样高明,终究没能避过关羽校刀手的劈砍。
“老子跟你们拼了!”王方手中长刀高高扬起,恰有一道雄伟的身影迎面疾奔而至,便大喝一声猛劈而下,“去死吧~~”
“咣!”
“萤火之光也配与皓月争辉?”
一声激烈的金铁交鸣声响过,王方顿感双臂酸麻欲死,手中的长刀再把持不住早已经脱手飞去,旋即有一把冷漠的声音响过耳畔,再下一刻,一道淡淡的寒光掠过自己的颈项,王方便感到自己整个飘了起来~~
突然之间,王方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躯竟然还留在地上,那一具失去了头颅的躯体,激血正如喷泉般从断颈处喷涌而出,下一刻,令人窒息的冰寒伴随着沉沉的黑暗袭来,将王方的意识彻底吞噬。
“嗷哈!”
关羽一刀斩了王方,旋即又大吼一声,整个人化作一道青龙从大堤上翻滚而过,刀光闪耀间,凉州兵顿如波分浪裂
人能撄其锋!眼见主将如此骁勇,五百校刀手士气大州骑兵,却因为王方的战死而士气低落。
不到顿饭功夫,凉州兵便兵败如山倒。从黄河大堤上溃败下来。
“停止追击!”夜空下,关羽霍然高举青龙偃月刀,厉声长嗥道,“决堤放水!”
……
水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