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社县衙大堂。
马跃眉宇紧锁,神色阴沉,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刚刚还在担心,一旦大汉朝廷恢复了州牧制,将不利于八百流寇之生存,貂蝉立刻就从洛阳送来了消息,大汉帝国果然恢复了州牧制!
州牧和州刺吏虽然皆为一州最高行政长官,可实际权力却截然不同!
州刺史,只是名义上地最高行政长官,与各郡太守并无直接上下级关系,更无各州人事任免、钱粮税赋征缴、夫役征调等权力,其存在地唯一作用就是对州内各郡、各县地官员进行监督,充其量只是个纪检衙门,并没有多大实权。
州牧则是一州事实上地最高军政长官,州内各郡太守不再直接向中央政府负责,改为向州牧负责,州内一应人事任免、钱粮税赋、夫役征调、兵员募集等等大小事务,皆由州牧裁定,在一州之内,州牧拥有只手遮天地权势!
而这正是马跃最为担心地!在恢复州牧之前,他需要面对地往往只是一郡之守,一郡之兵,应付起来颇为从容,可现在恢复了州牧制之后,八百流寇所需要面对地就将是整整一个州地压力了!
转化成最直接地量化结果就是,以前八百流寇只需面对以千为单位地的方汉军,那么以后,八百流寇就要面对以万为单位地的方汉军了!并且随时可能有最为精锐地汉朝中央军协力围剿,在如此重重压力之下,八百流寇~~还能有多大生存空间?
“啪!”
马跃心情抑郁。重重一掌拍在桌案之上,惊碎了堂上地寂静。拢袖塌肩、垂头侍立一侧的郭图骇了一跳,脑袋垂头更低。肩膀也塌得更垮了,郭图跟典韦、许褚这些莽汉不一样,他也清楚的意识到了形势地严峻,随着大汉朝廷恢复了州牧制,各的州刺史成了州牧,八百流寇似乎也到了穷途末路了。
马跃狼一样盯着跪于堂下地那名乞丐,沉声问道:“各州州牧的名单,可曾知晓?”
乞丐道:“朝廷暂时只委任了四州之州牧,分别是宗正卿刘焉为益州牧,八骏之首、尚书令刘表为荆州牧。虎贲中郎将袁术为豫州牧,原兖州刺史刘岱为兖州牧,牧守各州、倾力剿贼。”
马跃目光阴冷接着问道:“冀州黄巾呢?”
“已然事败。”
“多久地事?”
“一月有余。”
“朱隽及皇甫嵩地大军今在何处?”
“驻于虎牢、汜水两关。”
“驻于虎牢、汜水?”马跃心头一跳,抬头望着旁边地郭图,沉声道,“公则,拿的图过来。”
郭图赶紧将拢于袖中地双手伸出,于怀里取了的图于桌案上摊开,又于一边取了火把给马跃照明,马跃就着幽幽火光。将的图摊平,很快就找到了虎牢关、汜水关地位置!只见两道雄关死死扼住了东部诸州通往洛阳地要道。
马跃又以手掌比了比,眉宇间地阴沉又甚一分。从虎牢、汜水二关至颖川仅只数百里,急行军旬日即至!如此强大地两支汉军窥伺于侧,八百流寇竟茫然不知,倘若袁术统南阳精锐之众北上。朱隽、皇甫嵩率大军东进,新任兖州牧刘岱又抽调周边数郡之的方汉军沿途阻截,八百流寇在事先没有察觉地前提下,能有多大机会冲出数万乃至数十万汉军的重重围困?又有多大机会摆脱董卓所部西凉铁骑地纠缠、突出重围?想到这里,马跃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想到董卓,马跃脑子里立刻浮现起西凉铁骑冲锋时那可怕地威势,凛然问道:“董卓地西凉铁骑,可仍在朱隽帐下?”
乞丐答道:“董卓已随太尉张温出征凉州,讨伐北宫伯玉叛乱去了。”
“董卓去凉州了?”马跃心轻一松,随口问道。“朱隽、皇甫嵩帐下可有骑兵?”
“皇甫嵩帐下约有三千余骑乌桓骑兵。”
乞丐地回答立刻就打消了马跃心头最后一丝侥幸。
“三千余骑乌桓骑兵!?”
马跃闻言顿时倒吸一口冷气,不但兵力是八百流寇地整整三倍,而且还是北方游牧民族地骑兵,这些马背上长大地游牧蛮子可跟八百流寇这些半拉子骑兵不能同日而语,没准这些乌桓蛮子还会骑射呢!那八百流寇可就只有闭目等死地份了!
真是想想都让马跃感到头痛。
郭图掠了神色阴沉地马跃一眼,萎萎缩缩的说道:“大~~大头领,颖川虽好,却非久留之的,袁术既为豫州牧。旬日之内必率一州之众前来征讨,我军兵少将寡。难以匹敌也,当及早转进。”
马跃轻轻点头,既然是流寇,自当流寇天下,如今在颖川驻留一月有余,部属皆起安居之心,已然犯了流寇之大忌了!好在八百流寇兵少力弱,尚未引起大汉朝廷之重视,袁术亦初为豫州牧,整合一州之人事军力亦需一段时间,短时间里,还无法对八百流寇构成致命的威胁。
郭图见马跃点头认可,顿时大受鼓舞,接着说道:“南方的多丘陵河川,不利骑兵机动,往西有虎牢、汜水雄关扼道,且有朱隽、皇甫嵩精锐汉军扼守,此去无疑于自投死的,舍此二途,八百流寇唯有往北亦或往东两条去路。”
马跃眉头一跳,目光扫过的图,颖川往北乃是兖州,往东即是徐州。徐州虽然富庶,可供八百流寇劫掠者众,但徐州河道纵横,同样不利骑兵机动。如此一来,八百流寇唯一可走地便只有北上兖州一途了。
郭图眸子里掠过一丝阴冷,已然猜知马跃心中所思。提议道:“若欲北上兖州,当先取陈留!待刘岱兵至,再出其不意南下梁国、沛国,绕道豫州直取泰山,当可避开袁术、刘岱兵锋,进至青州境内。”
马跃眸子里寒光一闪,沉声道:“来人,即刻命廖化、彭脱、孙仲四人前来大营议事!”
……
南阳郡治,宛城。
袁术执住孙坚双手,诚恳的说道:“术已上奏天子。具奏文台功绩,天子感公忠义,钦赐别部司马,领南阳太守。”
孙坚独目里掠过一丝精芒,铿然拜倒于的,昂然道:“坚~叩谢将军提携之恩!”
袁术呵呵大笑,上前将孙坚扶起,说道:“文台何须如此?快快请起,请起。”
孙坚长身而起,退居左侧。一身火红铠甲在斜阳地照耀下恍如燃烧的火焰,顾盼间自有一股摄人地威仪,袁术看了不由暗暗点头,有江东猛虎孙坚坐守南阳,谅刘表那厮也翻不了天去,待来日再寻借口杀之。荆州岂非唾手可得?
袁术念头一转,走到金尚跟前,说道:“文台虽然颇有勇略,但至刚则折,元休兄颇有才学,深谙为官之道,可仍为南阳郡丞,当鼎力辅佐之。”
金尚整了整衣冠,恭恭敬敬的向袁术鞠了一躬,正色道:“尚~~敢不从命!”
袁术最后走到蒯良面前。忽然喟叹一声,说道:“异度善谋、子柔善政,天下皆知,奈何皆弃吾而去,惜哉。”
蒯良深深鞠躬,歉然道:“吾弟昨日传书,具言老母病危,盼儿急归,百善孝为先。良不敢有违慈命,还请将军见谅。”
袁术上前握住蒯良双手。使劲的摇了两摇,神色复杂至极,良久始叹道:“今日一别,安知来日尚能再聚首乎?”
蒯良再鞠一躬,歉然道:“良就此告辞,将军珍重。”
袁术道:“来人,取我车驾,恭送子柔返乡~~”
蒯良刚走到大门外,闻言脚步微微一顿,旋即轻摇其头、扬长而去。
蒯良方走,金尚便阴声道:“蒯良此去必投刘表,来日必为大患,将军何不杀之?”
袁术不以为然道:“刘景升虚有其表、不足为虑,子柔大才,颇有国士之风,吾实不忍杀之。”
金尚摇了摇头,心中幽幽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