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仁贵摇头晃脑的傻笑道:“这话儿说的对!谁他娘的愿意看别人的脸色!你们他娘的都有爹娘,我还没有爹娘呢!好不容易娶个老婆还给人家盯上,好不容易干掉了那混账又给他们到处追杀,无路可走了才往这里来,咱们,咱们都不容易啊!哈哈哈!可是,可是这世道,不就是这样吗?”
王玄策接过话头说道:“仁贵,你小子就以为你最惨?你看看人家周小二,媳妇儿都给人家杀了!全家都给杀了,人家像你这样!?啊?来到这儿的谁他娘的没点事儿?就,就那谁,不也是躲避仇家来的吗?我,我不一样,我是为了光宗耀祖,但,但是,但是大家谁还没点儿苦衷?”
“好,好你个王玄策,就知道说我?谁他娘的不知道你喜欢的姑娘家看不上你家,还,还狠狠地羞辱你老爹,差点儿把你老爹给气死,你一气之下才跑过来的?啊?你老爹现在还躺在床上吧?还说人家仁贵,我告诉你,比咱们惨的人多得多,要不是,要不是心里头憋着一口气,怎么坚持过来,怎么坚持过来?!”周小二一把把酒杯子摔到了不知哪儿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王玄策哈哈哈哈的大笑一阵,等到眼泪水满脸都是的时候,一口干光了所有的酒,往后一倒,随即不省人事,杜荷傻笑一阵,把壶里面的酒一口干光,不省人事,然后一群人一个接着一个,也不管什么样儿的,大哭一阵大笑一阵,仰头把酒喝完,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薛仁贵爬了起来,看着满地的醉鬼,摇摇头一个一个的把他们抬进了帐篷……
是啊,坚持到最后的,谁心里面又没几个人。没几件事呢?
自己,爱妻受辱,自己愤而杀贼,却被追杀,有家不能回;王玄策,老夫代他求亲被辱,气的一口气没上来昏厥过去,到现在还没醒,一怒之下满腔抱负来到长安,什么光宗耀祖都是假的。这家伙喝酒之后早就承认了;齐备。大户人家庶子。小妾生的,父亲酒后乱性所为,虽然齐备自幼饱读诗书表现良好,但是生母始终不为父亲和正妻所容。生母生生被饿死后,齐备逃出了那冰冷的一家子,流着血泪掩埋母亲,只身来到长安。
周小二,江南人,老实巴交的庄稼小子,结果父亲仇家寻上门来,爱妻儿子被仇家杀死,父母被开棺戮尸。自己晕死过去逃过一劫,从地里面钻了出来,江南是大唐的权力薄弱环节,找官也没有用,只好只身来长安……
焦长河。关中人,父母意外双亡,导致被族人欺凌,黑心商人二叔勾结地方官,抢夺了本属于他的财产,整整三百亩田产,把他赶出了老家,走投无路之下,来到长安城……
凡此种种,不胜枚举,大家都是有故事的人,都是有过过去的人,如若不然,谁能有那样能够的毅力坚持下来?恐怕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点,深埋于心中的共同点——报仇!
一夜无话,唯有火苗跃动不止,烧焦的木柴发出啪啪的声音,伴随着心伤之人沉沉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