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估计他们是被枪毙了,因为我们听见了各种不同的机关枪 扫射声。我们被这种做法惊呆了。
我们安置伤兵的外交部已经不允许我们进去,中国医护人员也不许离开。我们 成功地抢在日军下手之前,将一批125名中国难民迅速地安置在空房子里。韩先生说, 他家隔壁的一所房子里有3个十四五岁的姑娘被抢走了。贝茨博士报告说,甚至连安 置在安全区内房子里的难民们仅有的一点点东西也被抢走了,就连仅剩的1元钱也逃 不出闯入者的手心。几队日本兵也来到了我的私人住宅,在我出现并向他们出示手 臂上的国社党卐字袖章后,他们就撤走了。美国国旗非常不受欢迎,我们委员会成 员索恩先生汽车上的美国国旗被抢走了,车里的东西也被盗了。从清晨6时开始我们 就一直在路上奔波,以便准确地了解这种暴行。韩先生不敢离家半步了。日本军官 多多少少还比较客气,举止也还得体,但是一部分部队的行为确实可恶。飞机上抛 撒着宣传品,向平民百姓通告,他们在任何方面都会受到人道的待遇。
我们疲惫不堪,近乎绝望地回到了位于宁海路5号的总部。城市的许多地方出现 了饥荒,我们用自己的私人汽车给司法部大楼送去了成袋成袋的米,因为那里有好 几百人正在挨饿。外交部里的人和那些伤员靠什么活下来,对我来讲简直是个谜。 在我们总部的院子里,有7个重伤员已经躺了好几个小时,他们最后终于被救护车送 到了鼓楼医院。重伤员中有一个约10岁的男孩,他的小腿被子弹击中,连发出呻吟 的气力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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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南京大屠杀主犯之一,时任侵华日军第六师团长。据1947年3月10日国民政 府国防部审判战犯军事法庭对战犯谷寿夫的判决书载:“由谷寿夫所率之第六师团 任前锋,于26年12月12日傍晚,攻陷中华门,先头部队用绳梯攀垣而入,即开始屠 杀。翌晨复率大军进城,与中岛、牛岛、末松等部队,分窜京市各区,展开大规模 屠杀,继以焚烧奸掠。查屠杀最惨厉之时期,厥为26年12月12日至同月21日,亦即 在谷寿夫部队驻京之期间内。计于中华门外花神庙、宝塔桥、石观音、下关草鞋峡 等处,我被俘军民被日军用机枪集体射杀及焚尸灭迹者,有单耀亭等19万余人。此 外,零星屠杀,其尸体经慈善机关收埋者15万余具。被害总数达30万人以上。尸横 遍地,惨绝人寰。其残酷之情状,尤非笔楮所忍形容。”
12月14日,晚上
我不想说自己对艺术一窍不通,但是我不得不承认,在生活中我很少把时间用 来阅读诗歌以及诸如此类的东西。我总觉得这和一个汉堡正派商人的职业协调不起 来。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当“教育的缺陷”最终令人难堪地表现出来时,我便开 始时常从“女性”书目中选出这本或那本书来,以弥补我知识上的缺陷,当然我首 先不免左顾右盼,确定不会被人发现。但是不知是谁听到了风声——女士们已经发 现了一切,她们面带沉静的微笑对我们的过失并不理会,对我尤其如此。但是不管 怎么样,台历背面的那些格言警句变得越来越美好。某些特别有诗意的东西在我不 知不觉、因而也就没有提出非议的情况下,被塞进了我的每日笔记本里,塞进去的 纸条常常还露出点边。今天又有一张纸条摆放在了我的面前:
生 命
脉搏的每一次跳动——必胜的信念
日光的每一次来临——不尽的奋争
生命。
死亡吓不住我们——
每一个沉寂
都萌发出生命的
意志。
我们切齿痛恨
虚伪、半途而废。
我们真切热爱
自由、光明。
这就是我们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