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如今的朱家和陆家已经成为上海工商业界。尤其是重工业界的领军人物。他们的工厂迅速发展壮大,不仅给国家的军工发展带来助力,也让华飞的个人财富在急速的增长。而且在统一国家,获取中央的正统的战争中,他们都坚定地站在华飞一边,无论是金钱物资还是社会影响方面,都给了华飞极大的帮助。
此外,与朱家,陆家关系极为紧密,互相联姻的马家,与华飞的合作也是极为密切。创建震旦公学和复旦公学的马相伯对于新政府的高等教育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他创办的复旦公学如今更名复旦大学,和华飞的母校,原南洋公学(交大的前身),现在的东方大学并称上海二所教育资质最高的高等学府,为中国培养着一批又一批优秀的科学技术人才,为国家的教育和科技发展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而在华飞感情看来,朱,陆,马等家族不仅在过去给了他极大的帮助,现在依然是他可靠的朋友。还在于从很多方面来说,他们的私人感情也非常紧密。这里面不仅牵扯到朱家女儿朱若音的故事。也有朱家夫妇曾经一度把华飞当成准女婿,尤其是朱夫人,对华飞的关心和照顾,让这个前世今生经历过无数风风雨雨的铁汉,也不禁感到无比感动温暖。
所以,华飞不仅在个人利益上与三家极为紧密,在私交上,更是无比亲密。即使是结婚后,哈曼也经常去朱家串门,与朱家,陆家乃至于马家都有非常近的联络。加上华飞内心深处对于朱若音含有很深的愧疚,所以在听说朱家,陆家众多人齐齐上门拜访,下意识地他就觉得可能有些事情发生了。
虽然预感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但当他走出门外,看见门外站着如此多的人,看到朱夫人那憔悴的面容,看到朱志尧那满面的愁容,看见陆家夫妇的担忧,还有陆幼云那似愤怒又似鄙夷的眼神时,华飞脑袋里瞬间充满了问号,惊叹号,省略号。这到底是个怎么回事?
朱夫人原本还在坚忍着,但当她被华飞扶进屋内,当没有了被记者们拍摄的顾虑,当听见华飞那柔和的询问时,她再也忍不住流下泪水。多少天了。自从华飞开始与北洋军争夺中央政府的正统权后,华飞就很少留在上海,也很少去他们家做客了。如今短短数载,华飞已从当初自治区的主席变成了一国之临时大总统,这身份变化之悬殊,实在让人无法忽视啊。但在朱夫人看来,变了身份的华飞,还是以前的华飞。这些天来,没有人知道她受了多少折磨和煎熬,如今,积压的痛苦一次性喷泄而出,因为,她非常明白,自己最后的希望就靠这位与朱家不知道结了几世业障的总统。
经过好一番相劝,华飞才明白是个怎么回事,归根结底,还是那段不经意点起的火花。这是这个小小的火花自从点燃后,就一直难以熄灭,也无法用任何物体把他浇灭。最终,这个始终在烧灼着心中最柔软的火苗,让人无法忍受下去。只能借助另一种信仰,去化解那每日每夜的灼痛。
朱若音出家了,也就是说,她遁入空门,在没有任何事先征兆下,她在法善庵剃度。这对朱家夫妇来说简直就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无论是他们亲自去劝说,还是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关系,甚至陆幼云都急得要去那里与她一起念佛吃斋,这都没有用。看着女儿那光光的脑袋,淡漠的表情和眼神,朱夫人心如针刺,每每彻夜满眠。
由于当时华飞不在上海,一系列国内外的大事缠的他没有片刻空闲。而上海的情报组织知道这里面错综复杂的关系,加上华飞曾经吩咐过不要让外界干扰朱若音的生活,所以一直严加控制,才让报界没有把此事捅出来。
怎么会这样?事情怎么变成这样?听着朱夫人在那低语倾诉,朱志尧等人也只是一个劲在旁边唉声叹气。陆夫人不停地小声在朱夫人耳边说着什么,似乎在提醒她注意说话的语气,毕竟华飞如今的身份可是一国之总统。即使共和国建立已有十多年,但传统的皇权思想在百姓的心目中还是根深蒂固。大总统,那可就如同皇帝般的存在,如何能不注意身份。
陆伯鸿比朱志尧要小上十来岁,这位清末秀才,上海的商界领袖人物在此时,完全没有在商场时的恣意和潇洒,想要插口说点什么,可是无论从哪方面看,华飞在年龄上来说都只能算是他们的晚辈。关于儿女之间的恩恩怨怨。他还真的不知该说些什么。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这个事情牵扯的方方面面,恐怕没有几个人可以理得清。
朱家,陆家以及马家的几位长辈结伴而来,虽然没有开口,但这意思已经非常明确了。因为他们可以试过的方法都试过了,最后剩下的救命稻草,也就只剩华飞了。这也是为什么华飞一到上海,朱家就拉上陆家,马家等姻亲上门拜访的原因。如果不是这事实在太难以说出口,恐怕朱老还会叫上足够多的重分量人物。别看朱若音只是一女子,但身为朱老最小的孩子,她所受到的宠爱,甚至过于她的哥哥们。
只是,自己去就真的管用吗?如果人的劝说可以解决问题,那么世界上就不会有顽固这个词汇。那朱若音,自从哈曼去过朱家几次后,华飞也去看望过。当时看起来,她显得非常平静了啊。
唉,最终难以痊愈的,还是这看似脆弱,却无比坚硬的内心啊。对于出家,华飞一直抱着折中的态度。你可以是躲避痛苦。痊愈伤口的一种自疗。不过这种自疗在许多人看来,就等于是活着的自杀,给亲人带来的痛苦和伤害,往往不亚于死亡。这是一个死结,在里,你永远无法解开他。
沉默,安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脾气最欠乏稳定的陆幼云最先忍不住了。她可不管华飞是什么身份,在他看来,如今更加成熟的华飞。比那个当初刚刚进入上海,一身戎装,充满活力与朝气的华军长可要令人讨厌多了。
“华飞,你是个孬种。只是个女人而已,你都没有勇气娶回家。你自己是个胆小鬼没有人在乎,但是你的懦弱,却让我们朱家,陆家,乃至马家跟着一起痛苦。你的懦弱,更是毁了若音的一生。你就是共和混蛋,你就是个杀人犯……”
“幼云!”陆伯鸿起声大喝,一个巴掌甩过去,在陆幼云的左脸上留下五根鲜红的指印。陆伯鸿心中的那个惊惧啊,这个孩子,实在是太胆大包天了。再不制止她,恐怕她不知道还会骂出什么难听的话来。虽然说华总统以和善著称,但是你这样指着鼻子骂人,即使是泥做的菩萨,恐怕也会生出几分火气来吧。
陆幼云被父亲狠狠掴了一巴掌,但她似乎没有感觉到痛似的,如同被激怒的小雌牛一样,对着华飞吼道,“华飞,你不是个男人。我陆幼云,看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