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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治之所以会怕萧瑀,不光是怕其头顶上那一大堆吓死人不赔命的头衔,更怕的是老萧同志那张肆无忌惮的大嘴,往日里就算没啥大事儿,老萧同志都会变着法子说李治几句,以显示一下老萧同志那威风八面的太子太保之身份,这会儿李治居然动手打了萧良娣,老萧同志真要是得知了消息,那还能有个好才怪了,李治于发愣间,仿佛瞅见了萧瑀黑着脸杀进书房的样子,登时便猛地一个哆嗦,惊呼了一声:“啊,不关本宫的事!”
武媚娘尽管早就知道李治的懦弱与无能,可乍一见李治这等丧魂失魄的样子,心中还是不免为之一黯,不过很快便调整了过来,乖巧地靠在李治怀中,柔弱地开口道:“郎君,都是妾身不好,妾身、妾身……”话说到这儿,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双目一红,泪水便涌了出来,顺着白玉般的脸颊流淌直下。
该刚时硬,该柔时软,这就是武媚娘的高明之处,果不其然,李治尽管心慌意乱,可一见心上人哭得伤心,登时便柔情大发了起来,搂着武媚娘软软的身躯,呢喃地哄道:“媚娘不怕,不怕,一切都有本宫在呢,乖,不哭,不哭了啊。”
“嗯。”武媚娘乖巧地应了一声,仰起了头来,泪眼朦胧地望着李治,哽咽地说道:“有郎君在,妾身便不怕了。”
李治被武媚娘这么一激,胸中的豪情难得地膨胀了一回,拍着武媚娘的香肩,一副老子天下一的样子,气宇昂然地说道:“媚娘这话就对了,本宫乃是监国太子,看谁敢无礼放肆!”
所谓聪明的女人就是知道何时该说何话的女人,很显然,武媚娘就是这么个聪明到了极点的女子,此时一见李治的信心已然被鼓了起来,自是不失时机地趁热打铁道:“郎君,此事当另有蹊跷,郎君切不可掉以轻心。”
“嗯?媚娘说的是……”李治虽说算不得甚天资绝高之辈,却也不是傻子,一听武媚娘这话里有话,愣了一下,立时反应了过来,知道武媚娘所指的蹊跷是说萧良娣来得蹊跷,十有是受人挑唆而来的,这背后极有可能藏着天大的阴谋,再一想起老萧同志正是相州军粮案的主审官,更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眼一直,话说到半截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郎君莫急,区区小人作祟耳,何须担忧如此,些许小计便能应付得了。”武媚娘见李治又傻眼了,忙破涕为笑地说了一句。
“啊,对,媚娘素来机敏,此事当有应对之道,快说来与本宫听听。”李治见武媚娘如此说法,登时便回过了神来,忙不迭地追问道。
武媚娘嫣然一笑,拉了拉李治,示意其附耳过来,张开檀口,就着李治的耳边絮絮叨叨地叮嘱了一番,听得李治不停地点着头,嘴一咧,登时便乐了起来……
巳时一刻,皇宫外的宽阔大道上,一辆豪华马车从西边疾驰而来,径直冲到东宫的永春门前,这才稳稳地停了下来,把守东宫的率卫们大老远就瞅见了马车厢上那个大大的“萧”字,自是都知晓来的是中书令萧瑀,谁也不敢上前去自讨没趣,全都挺直了腰板,人人目不斜视,全都装成没瞅见萧瑀正从马车上下来的样子。
萧瑀乃是太子太保,进东宫的大门从来不需要通禀,此时心中怒火正旺,自是不会去在意一起子率卫们是否守规矩,一下了马车,便即黑着脸往东宫里行去,身上的寒意浓得很,隔着老远都能冲人一个大跟斗的,当然了,老萧同志有足够的理由愤怒——老萧同志今早刚到中书省,都还没坐下,便接到萧良娣派来的小宦官之禀报,知晓了李治为了保武才人那个竟当众出手打了萧良娣,老萧同志立马便气得坐不住了,紧赶着便杀到东宫问罪来了,只不过老萧同志气的不是萧良娣被打,无他,尽管萧瑀甚是喜欢萧良娣这个侄孙女,可老萧同志乃是正统的儒家子弟,对于“夫为妻纲”这么条大道理,可是举双手赞成的,若是萧良娣因旁的事被打,老萧同志压根儿就不会理睬萧良娣的求助,甚或可能找上门去,端起太子太保的身份,重重地训斥萧良娣一番,可多出武才人这么档事,老萧同志可就忍无可忍了——萧瑀出身皇室,自是知晓皇宫里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儿哪个朝代都多得是,可别人都是偷偷摸摸地整,哪有似李治与武才人这般嚣张的玩法,这令萧瑀无论如何都看不过眼,心中的火头一上来,当即便发作了,这会儿怒气冲冲地杀到东宫来,自是打算好生管教一下这一对不知廉耻的狗男女了。
“萧中书,您老来了,老奴未能远迎,还请您老多多海涵则个。”一早就在等萧瑀前来的管大松一见到萧瑀怒气冲冲地闯进了永春门,立马飞奔着迎了过去,满脸子卑谦的笑容,弯腰拱着招呼。
“哼!”萧瑀并没有理睬管大松的讨好之笑脸,冷冷地哼了一声,连看都不看管大松一眼,径直奔显德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