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管事与那名军汉在后花园门口打了起来,整个后院顿时一片大乱,可无论是闻讯从后花园里冲出来的士兵,还是跟随在叶管事身边的小厮们都只是急吼吼地在一旁劝解着,却无人敢上前助拳或是拉架,无他,场中争斗的那两位的身份都不是在场之人所能比拟的——叶管事的“女儿”乃是伏阇雄新纳的妃子,而那名与叶管事争斗的军汉却是伏阇雄所宠爱的另一名妃子之亲弟,两人平日里就有旧怨,彼此私下里可是冲突过不少回了,这么当众打了起来,却还是第一次,然则这两闹事之人的身份都尊贵得很,不是在场诸人所能得罪得起的,是故,尽管大家伙口中嚷得起劲,却并没有哪个人愿意上前劝架,全都围在了后花园门口看起了热闹来,现场一片混乱,自是没有人注意到两名身着疏勒骑兵服饰的军人趁着混乱已偷偷溜进了后花园中。
黑,异常的黑,哪怕是几子上点着一盏油灯,也依旧无法驱散那沉沉的黑暗,反倒因着昏黄的灯光之存在,更加凸显了黑的味道,可比起赫尔萨心中的忧郁来说,这等黑却又算不了什么了——自打被关入这间黑牢以来,赫尔萨便已心如死灰,因为他清楚地知道伏阇雄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他走出这间地牢的,疏勒完了,他的一切也都完了,除了等死之外,赫尔萨什么都不想,也什么都懒得去坐,只是默默地坐在斗室的一角,望着那盏孤灯,呆呆地出着神,哪怕是听到地牢的沉重铁门被人咿咿呀呀地推开,他也无动于衷。
“赫尔萨么?”一个黑影从被推开了一线的铁门外闪了进来,低沉着嗓音问了一句。
“嗯?你是……”赫尔萨动弹了一下身子,借着昏暗的油灯,发现来人身着疏勒骑兵服饰,顿时激动了起来,以为是手下军兵来解救自己了,可再一听来者的疏勒口音极为生硬,又直呼自己的姓名,立时警觉了起来,并没有立刻表明自己的身份,而是试探着反问了一句。
来人扫了赫尔萨一眼,淡然地说道:“某奉越王殿下之命前来救王子殿下,站起来,跟某走。”
“越王殿下?尔究竟是谁?”赫尔萨一听是李贞派来的人,顿时愣住了,一时间不知该说啥才好。
“某是谁并不重要,尔父已降我大唐,尔手下之兵将也都奉命听从越王殿下之调遣,某奉命前来救尔脱困。”来人向前迈出了一大步,露出了张冷峻的脸,赫然正是越王府典军鹰大。
赫尔萨不是傻子,一听之下,便知晓对方所言必然无虚,一挺身站了起来,激动地问道:“我父王他还好么?尔要某如何配合,尚请明言。”
鹰大并没有理会赫尔萨的激动,身形闪动间便已到了赫尔萨的身前,一抬手,掌出如风,在赫尔萨的脖颈上轻轻一击,便已将赫尔萨击昏了过去,不待其倒下,手一抄,已将赫尔萨的身子拎了起来,如同拎一口破麻袋般往身后一甩,背上了肩头,这才撇了下嘴,一闪身,如同灵猫一般窜出了斗室。
“着火啦,着火啦!”就在叶管事与那名军汉正打斗得起劲之际,后院里突然响起了一片惊呼之声,但见先是后花园里冒起了火头,接着后院、侧院里也冒出了火光,不过片刻,那火势竟然燃得冲天而起,整个城守府里顿时乱作了一团,后花园门口正看热闹的人们这会儿也顾不得再理会叶管事与那名军汉之间的瓜葛了,匆忙一哄而散,忙着要去扑灭各处的火头,自然也就没人注意到叶管事不知何时突然大发神威,只是一掌便已将那名看起来气势汹汹的军汉击得口吐鲜血地软倒在地。
“走!”叶管事根本没理会周边的混乱,一挥手,领着手下诸人沿着来路退了出去,不数刻便已隐入了黑暗之中……
“报,禀陛下,城守府失火!”伏阇雄正在城头心神不定地猜测着唐军黑夜集结的用心所在之际,突地惊见城中火起,刚想着派人去探问个究竟之时,一名军士匆匆跑上了城门楼,气喘吁吁地禀报道。
“嗯?”伏阇雄吃惊之余,忙冲下了残破的城门楼,跑到后头一看,却见城守府方向火头已是冲天而起,火势越来越大,不过片刻,不单是城守府,城东、城南等处也都冒起了火头,城中立时大乱了起来,百姓的呼救声响成了一片,整个和田城很快便陷入了一片无序的混乱之中,紧接着,又听到城南方向突然响起了一片喊杀之声,伏阇雄的心顿时就沉了下去,目光闪烁着望着城中的大火,脸上的神色变幻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