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头领毫无防备地挨了一记重踢,只觉得膝盖都碎了,整个人疼得跪倒在地,却不敢吱一声。
头领躬身请六皇子上座,经过副头领身边时警告:“还不滚出去!”
副头领拖着受伤的膝盖,连滚带爬地出了大帐。
没多时,一位像从泥潭里爬出来的人,手软腿软地跪倒在大帐外:“哨兵回禀!”
“还不速速报来?!”头领厉声喝道。
“回头领……昨夜……”哨兵根本不敢进帐。
头领立刻意识到不对劲,原地弹起直奔帐外,看到狼狈不堪的哨兵,远远向营外看了一眼,没有归营的马匹、没有精骑,不由地一阵心慌,急忙追问:“昨夜怎么了?”
营外草原上等着迎接凯旋精骑的少女们,纷纷停了脚步,或远或近地关注着大帐外的情形,乐师们也停止演奏。
“头领,我们昨夜……遇袭……全灭……”哨兵艰难地说完,血气翻涌的瞬间,呕出一口鲜血,“只有我没死啊……”
头领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拍过去:“把话说清楚再死!只有我们奇袭大邺的份!”
“昨夜大雨大风,山路难行,不知道哪来的重箭强弩,他们都死了,都死啦……”哨兵说着说着放声大哭,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止了哭,“我们遇袭了!那么粗的强弩!那么硬的重箭!”
“头领,燕宛精骑是最厉害的……”哨兵忽然又笑了,眼神呆滞而空洞,“却被伏击了,那么大的风,那么大的雨,每个人都是活靶子……人人都命中要害,坠下山崖,粉身碎骨……”
皇族使者从大帐冲出来,听得清清楚楚,不愿相信又不得不信。
“头领,我想跟着跳下去的,可是我死了,谁回来送信啊……”哨兵在自己的腰间摸出一把匕首,“信,我送到了,头领,给英雄们报仇!”话音未落,直接抹了脖子,鲜血溅出几步远。
“奇袭败了?”头领还是不敢相信,“怎么可能?”
“懦夫!自尽的都是懦夫!”皇族使者一脚踢向哨兵的尸体,骂道,“废物!”
不远处的副头领冲过来,紧紧拉着头领的袍袖:“五百燕宛精骑!足以踏平一座城池!不可能的!”
“人人都命中要害!头领,大邺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军士?不可能的!怎么会?!”
头领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对,燕宛精骑是最强的!”
六皇子的脸色阴晴不定,片刻以后操起马鞭,跑向马场,连跑边怒道:“头领,还楞着做什么?!挂黑幡!”
很快,营地翻飞的彩旗都换成了黑幡,乐师们换成了沉重悲痛的《殇》,满心期待盼望情郎归来的少女们掩面而泣,痛不欲生。
三个偌大的烤架没了翻架子的奴仆,很快就烤焦了,油脂滴在炭火上,不时发出滋滋声。
天空中不知何时飘来一些乌云,挡住了白云,还挡住了蓝天。
……
六皇子策马飞奔了两日,回到燕宛的盛夏行宫,脸色奇差地跪地行礼:“父皇,五百精骑奇袭大邺虎啸崖营地,半路遇袭,全军覆没!”
白发苍苍的燕宛国君面沉如水,随手扔给儿子一份密奏:“殷离的连环毒计败了,没能损伤大邺分毫,戍边营地还烧了个精光。”
“父皇,五百精骑被强弩重箭所杀,个个命中,大邺何时有如此强悍的精锐?”
“看来,他们遇上的不是寻常戍边军士,是大邺运宝司的黑骑,”燕宛国君摩梭着手指上的蓝宝石戒指,“黑骑为何会在虎啸崖?”
“对啊,黑骑运送财宝,为何会出现在边境?”六皇子听到大邺黑骑,就没那么意难平,更多的是诧异。
“也就是说,前些日子,我们在殷离戍边营地的探子送回的消息是真的,执掌运宝司的雅公子在大邺营地。”燕宛国君说得极为平淡。
“为什么?”六皇子一时拐不过弯来,“雅公子是大邺的机密,怎会随意传递他的行踪?”
燕宛国君皱纹纵横的脸庞上显出一个奇怪的笑容,没有直接回答:“殷离倾尽全力却吃了一个大亏,暂时没力气对付大邺,就转手卖给我们一个消息,一个不完整的消息。”
“告诉我们大邺三个戍边营地外暗藏的奇袭近路,诱使我们的五百精骑出动,却没告诉我们那里有黑骑,也没告诉我们雅公子在营地。这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