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砍树枝、绑绳索、铺填积雪……龟背雪路很快就铺了半程,马车夫和牛车夫又给蹄子上包了棉布防滑。

樊诚也是经过风浪的人,很快调整好了心态,他才是此行领队,记功查过都是他一人说了算。

苏衡和赵先机再怎么能干,也是他领导有方,最后的功赏都会落在他的身上,至于他俩,呵,给些小恩小惠足够了,论功行赏是白日做梦。

而且,不管他们愿意不愿意,樊诚都会把他们摁在身边,有这样得力的下属,还怕建不了大功?

于是,樊诚的脸上有了笑容,招呼着:“加快速度,太阳出来以后,化雪比下雪更冷,我们找个地方好好休整一下。”

原以为要折损过半的第二道险,在雪停天亮以后,所有人和车都安全通过了,再经过两个山隘和坡路,就离戍边营地很近了。

清晨的阳光照在被积雪半盖的树上,格外宁静又温暖,每个人看到平坦山路都不禁喜上眉梢,终于安全了!

樊诚下令原地休整,没想到的是,原本围着他的众人,都聚集在了苏衡和赵先机的附近。

苏衡活动了一下运动过量的肩颈,刚伸了一个大懒腰,一只冻傻的长尾巴山雀就这样落在了他的手上。

“哎!”赵先机凑过去,从随身的荷包里取出一些果仁碎,“苏衡兄,这是无当山蓝嘴长尾雀,是比喜鹊还要吉利的鸟啊,你喂一下。”

苏衡和长尾雀相互打量,给它喂完吃的,就一扬手,它扑楞着翅膀飞走了,没想到很快又飞回来,落在他的肩膀上,一动不动,还拿蓝嘴啄他的头发。

赵先机和众人都一脸羡慕。

苏衡打小就喜欢动物,如果不是绥城出逃夜的事态太紧急、猞猁太凶猛,他真的想上手盘它;现在有只漂亮的蓝嘴长尾雀粘他,真求之不得。

赵先机看着直摇头,这样的苏衡走在国都城的大街上,会被美丽的姑娘们围追堵截吧?好羡慕!

“上路!”樊诚再次下令。

围观苏衡的人群再次动了起来,三辆马车分担了赵先机的行李,五号马车拉了赵先机。

樊诚先下手为强,把苏衡硬拽上了自己的马车。

苏衡奔波了半夜,也确实累了,并没怎么推辞,上了马车就安静坐着,其他人想摸山鹊都被啄了手。

樊诚还递了一个暖手炉给苏衡,拉着家长:“苏公子,令尊现下身子可好?”

苏衡婉拒了暖手炉,很是谦虚:“不敢当,樊大人还是叫我苏衡就是,家父的身子不如从前了。”

心里面,对樊诚的态度转变膈应得很,看他笑得满脸褶的样子,就是知道无事献殷勤,背后藏了不知道什么心。

“唉,”樊诚一脸不胜唏嘘,“世事无常啊,当年苏太医名动国都城……只是,令尊怎么只给你准备了这么点行装?”

苏衡垂下眼睑,浓密的长睫毛在白晰的脸颊上投下一道浅影,心中了然,丢了魏家赠送的草药和成药,来打苏家秘药的主意了。

“莫不是苏家……拮据了?”樊诚是真关心,但不是关心苏衡,而是关心他到底有多价值。

“阿爹阿娘已倾尽所有,”苏衡很坦然,苏家没落是众人皆知的事情,行装寒酸再平常不过,雅公子赠送的东西,轻易不能让外人见到,“我很感激。”

“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樊诚叹气,“要不要让匠人现编个笼子,把这鸟儿装起来,也算是你们之间的缘份。”

“谢樊大人美意,不用了。”苏衡把长尾雀从肩膀上拿下来,掀开轿帘,随手扔了出去,天高任鸟飞,剪了飞羽关进笼子这事情,他做不来。

两人东拉西扯了一会儿,又各自沉默。

樊诚问了许多事情,苏衡都恭敬回答了,实际上,什么都没答。咝,苏行远那根木头怎么能生出这样滴水不漏的儿子来?

眼看着快到戍边山域时,樊诚清了清嗓子,开门见山地问:“苏衡啊,你医术了得,行事周全,不如就跟在樊某身边。”

“樊某虽然不才,与令尊也有数面交情,一定把你当亲子侄那样照顾。”

苏衡向樊诚一拱手:“这事情还能自己选?”

樊诚点头,立刻把三个戍边营地的管事、巡山区域等等事情都告诉了苏衡,让他知道跟在自己身边才是最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