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九幽
东海深处,一名白衣男子神色肃穆,双手垂于膝上,盘坐于海中。身畔,游鱼如梭,伴着汹涌的暗流从白衣男子身畔飞涌而过,海水深处一片黑暗,然而这名男子体内,却渐渐的散发出一圈圈的光晕。
从上空俯瞰而下,无数名这般的太古高手如星罗棋布一般,分布在这片黑暗的深海中,他们因修练太古功决而散发出光芒的身体,在这片海域之中,构成了另一片繁硕的‘星幕‘,吸引着深海的鱼群环绕在身周。
“呼!”也不知过了多久,白衣男子长发在水中如垂柳一般甩动了一下,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双眼也慢慢的睁开来。那一对原本闭合着的眸子开阖之间,迸射出一道道丈余长的精光。周围一些围绕不散的游鱼受此惊吓,‘哗‘的一声,鱼尾一炸,一尾尾疯狂逃离而去。
从入定中醒来,男子并没有动身离开,依旧保持着盘坐的姿势,静坐于海底。双眸这中,原本慑人的精芒也敛入瞳孔深处,便这般,独自一人,在海中静静的沉思起来。
“唉!~”默视体内的真气状况良久,男子痛苦的摇摇头,心中掠过一声无声的叹息。叹息,并不是说这段时间的修练并非没有成果,相反,体内的真气正如闭关之前所预料的那般,有了长足的进步。真气还原之后,修练的功决也重新达到了大成的地步。但这一切,丝毫不能让男子感到满足。
在借助还原心法,转修这门攻击能力极为强大的太古功决之前,白衣男子修练的是另一门神功。威力虽不如现在所修习的功决,但是却也是声名赫赫。而且,那门功决。他同样修习到了大成的境界。然而,真气地攻击再凌厉,威力再强大,没有领悟规则之道,便很难说得上是高手。在未来神魔汇聚的大战之中,人族也唯有神级的高手,才算得上是战争的主力,神级以下。几乎很难插手到这场战争之中,左右战局的发展。
神级?规则?!到底是什么?!!男子沉思着,垂于膝盖上的双手下意识的收紧,握成拳状,骨节之间,发出一阵‘啪啪‘的脆响。
在真气这种力量层次上,他几乎已经达到了这个层次所能拥有真气地攻击力的极限。在这一层次,他已傲视群雄。然而在‘规则‘的殿堂之路上。他却嗷嗷如一个刚刚诞生的婴儿。在漫长的闭关之中,男子一直试图领悟着规则之道。有无数次,他感觉到自已几乎摸到了规则的门槛,然而,只差那么一点点。就是那么一点点的距离,将他无数次的隔在了这片浩翰’领域‘之外!
“唉……”强烈地挫败感让白衣男子不由再次叹息一声,心神也不由紊乱,再难保持那份修练功法所需的平静。
“或许……。我该再去一趟剑域,”心中打定注意,男子一撩下袍,便在水中站起身来,右手顺势扶在腰身上的刀鞘上,脚下一动,便这般一步一步淌着水,向着海边走去。
行走之间。两侧水流无声无息的分开,如同一尾游鱼一般,自得的徜徉于海底。
“哗啦!”东海边,一丛水花翻着白浪炸开,水花下,白衣男子扶刀从东海之底走了出来。身上衣袍,出手之后,自然地随着海面的轻风摆动。却是滴水未沾。
“规则。规则……”男子呓语着,低垂着头。沉思着,缓缓向前走去。突然之间,一种古怪的感觉涌上心来,隐隐的,男子感觉似乎有什么不对劲。这般一想,脚下不由停了下来。
到底是什么不对劲呢?男子站在泥沙之中,默默苦思着,莫非是我对规则地体悟走入了某个误区吗?
重新梳理了一遍闭关期间的体悟与所得——并没有什么大的错误!那到底是什么呢?为什么会觉得不对劲呢?男子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形成一个‘川‘字形。高手的感觉,不同于普通人的幻觉,这是一种很奇妙的,玄之又玄地感觉,很难用言语形容——总之绝非幻觉。
一阵轻风从静静淌徉的海泮拂过,风中,传来海水的摩挲声。从对武道的冥思之中脱离过来后,这些声响清晰的传入了男子的耳中。
“原来是……”男子猛然一惊,整个的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他终于明白是哪里不对劲了:东海之泮,绝不该如此安静!
抬起头来,海畔的景象地一起涌入瞳孔之中。看到东海之滨地景象,男子不由倒抽一口气:“这是……”
就在男子的前方,无数地太古高手如泥塑一般,呆呆的站在东海之滨,一动不动,所有的太古高手,都伸出一只手臂,搭在身畔相邻的一名族人的肩膀上,在这些太古高手的身上,男子察觉不到一点生命气息征兆的迹象,就像是这般多的族人,在同一时间,灵魂从身上消失了——整个场面怪异无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男子脸色变得难看无比,脚下猛然加快,朝着最近的一名族人走去,犹豫了一下,白衣男子终于伸出了手,轻轻的在那名族人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同时询问道:“请问……”
在手掌接触这名族人的肩膀的刹那,男子全身猛的颤抖了一下,一种电殛的感涌涌上心来。这一刹那,突然无限的延长了。在手掌拍在对方肩膀上的同时,白衣男子感觉眼前出现了一点白色的光晕,那光晕迅速的在眼前扩大,变化成一个光明的通道,一把将他的心神扯了进去——一个诡异的世界,便在他的眼前迅速的扩展开来。
那正是……他梦魅以求的规则世界,在这里,他感受到了东海之滨那些心神消失族人们地信息。来不及去追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种极度的喜悦涌上心来,男子便扎入这规则的世界之中去了……
东海之泮。刚刚从深海中走出的白衣男子,踏出几步以后,便再也不动了。化为了这东海之泮数万‘雕像‘群中的一尊。
海风拂动,从天空俯瞰而下,东海之滨,一条条由呆滞不动的太古高手组成的索链,遍布在这片大海之畔。一条又一条‘索链’如树根般,开枝散叶。延伸到无尽远处。无数条索链,又构成一张巨大的‘蛛网’散布于大地之上。而在这片诡异地蛛网中间,赫然正是盘膝而坐,单掌相抵的刀神与战无心!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这一刻,刀神与战无心,就像某个秘境的守护者,又或者是引路人。将这东海之泮,无数迷茫。躇踌不安的太古族人引领入一个不同的世界。
昔日,困守于‘本尊’领域之中千万年,亲眼目睹‘规则’世界诞生全过程,经过战无心与刀神之手,再次展现在所有徘徊于‘规则’之外。或刚刚踏入‘规则’之中,停滞不前的太古族人眼前。与以往的悟不同,这是一次‘看’地经历。规则的衍变与能力,第一次以一种直观的状态。呈现在战无心与刀神之外人的眼前。
每个人都震撼于眼前的所前,一道道运行于宇宙间,肉眼难见地规则,在这一刻,以一种类似于纵横交错的藤蔓枝条的形式,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战无心与刀神,就像一个发出强大吸力地旋涡,把周围所有人的意识都卷入他们二人意识构筑的空间之中。这种能力。与其说是某种玄秘的能领域,不如说是一种记录。
单独一人,不管是战无心,还是刀神,都不足以施展这种能力。这项能力,是两人在漫长的困索之中,无意中发现的。这二人,在‘本尊’的领域之中。各有所见证。两人的所见所悟。融合在一起,便构成了一副‘本尊’地‘规则世界’的复制版本。
原本沸腾的东海之滨。突然之间,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万籁俱静!
魔界。
天空如墨,六颗硕大的星辰一字排开,在缭缭的乌云之后,若隐若现。大地上,烽火四起。心魔麾下几大军团太古魔族军团,杀戮军团,深渊军团,阿修罗魔族……等,由中央魔山出发,一路摧枯拉巧,杀向了西北魔界。大军所过之处,流下无数枯骨。
“主公,我们已踏入西北魔界的领地了!”大军前方,太玄回过头,看向悬空而立,身与百丈高的王朝大旗相平地心魔,说道:“安德烈已经在前方相待了。”
在太玄身畔,是满脸沧桑地玄牝与其他一干太古族人。在漫长的征战之中,玄牝因为其身负地‘玄武领域’一直征战在外。若非如此,在魔界的太古人族损失远非如此。高强度的战争,让一身真气浑厚无比的玄牝,也因为‘玄武领域’的频繁使用,而几近真气耗空。
漫长的征战,亲眼目睹的身畔一个个鲜活的族人先后倒下,让玄牝原本如孩童一般的心境,一去不复返,代之以一片沉重。目光掠过大军两翼黑压压的人群,玄牝心中茫然若失:这场战争,这个计划,到底是对是错?
“哗啦啦!~”若潮水一般的大军前方,中央王朝的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声,旗面如同一团黑色的地狱之炎一般在空中跳动。旗杆顶端,心魔穿着一身狰狞的漆黑战甲,立于上方,身后,一条黑色披风在风中舞动。
心魔头顶,漫天乌云卷动,在他周围,由众妖魔身上飘散而出的浓烈魔气,汇聚在一起,将这里变成一片黑色的烟海。在虚空中风气的搅动下,这片黑色烟海便波动起来,化成种种幻像。
心魔神色冷竣,一手托着黑色头盔,冷冷的盯着远方,脑后,一头乌黑的长发从肩上如瀑流般流泄而下,迎风舞动。一路征战而来,中央王朝的势力几乎是摧枯拉巧,挡者披摩。对于安德烈派往其他自已刚刚占领领域的大军,心魔根本不加理会。径直朝着西北魔界而来。
“安德烈,已经让你苟延残喘了这么久,现在,是到你终结的时侯了,”心魔平静的望着远方冲天而起地灰暗魔气,那是修练九幽魔功所特有的气息——眼看所有的布置都无法分散中央王朝的大军,安德烈终于选择在西北魔界与中央王朝展开一次决战了。
“轰隆隆!~”远方,一阵海啸般的灰暗雾气倦随着大地的震动。扑面而来。风中隐隐可嗅到一股阴暗而腐朽的死亡气息,如同大地深处,掩埋了无数妖魔腐烂的骨殖与腥臭地蛆虫的泥土,被人重新翻了出来,暴晒在这片黑暗的魔界大地上。
战场的南方,中央王朝的妖魔握紧了手中的魔兵,一个个目露精芒,死死的盯着北方。每个人都在等待着。这最后的一场决战,一场决定魔界最后权力归属地决战。
“呜!~”
一阵萧瑟的冷风卷着一股如轻沙般的灰雾从北方而来,初始时,风声呜咽,如夜半无人之时的呓语。忽而只见得那阵冷风沾地急走,风声骤然变得剌耳不已。那缕灰雾半空一旋,忽而腾空而起,化为百丈高下。张牙舞爪的凶狠恶魔形态。那恶魔地额下,两点红芒豁然睁开,化为一对血色眼眸,便在距离中央王朝大阵五十余丈之处,冷冷的瞰视着中央王朝的大军。
“哈哈哈……中央大帝,你即然将中央魔山都带到了西北魔界来了,那本座就索性成全了你,让它成为你的墓穴吧!哈哈哈……”嘶哑地嘲讽声响彻天空。那巨大的恶魔癫狂般的大笑着,肩部剧烈的拌动,那庞大的身子,随着风气的流动,而不断的变幻着。
心魔缓缓的抬起头来,漠然地盯着安德烈幻化的恶魔外相,冷哼一声道:“安德烈,本座都已经兵临城下了。你还想耍这些把戏?这算是你的垂死挣扎吗?”
天空中。原本张狂大笑,居高临下俯瞰诸魔的灰暗恶魔。闻言眼神一冷,一双晶亮的血眸黯淡下来。一阵狂风卷过,那灰色恶魔‘篷’的一声,炸散成一团灰雾四溅,点点消失于虚空之中。
“你太自大了,你即然这么想战,本座便隔你一战便是。否则——你还真当本座怕了你!……”
消散的雾气中,那嘶哑的声音遂渐变成安德烈地声音在中央王朝大军上空飘荡着。佑大地战场静悄悄的,没有心魔地命令,诸妖魔一动不动,原地呆命。在激烈的征战途中,心魔的命令已经完全达到了令行禁止。这是一支完全听命于他的命令的大军。根本不可能因为安德烈的手段而动摇军心。
远方,传来一阵清脆的脚步声。那一字排开,纵贯东西的腐蚀性魔雾之中,安德烈领着一众原魔帝皇王朝的老臣踏步而出。目光掠过安德烈一身的装束,心魔瞳孔不由收缩了一下。
此时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安德烈,头顶白玉皇冠,长发流泄,耳鬓两缕镶着耀目珠玉的丝绦垂落胸前。而在安德烈的身上,则穿着一身由精美绸缎织成的华丽皇袍,正在众臣的陪同下,施施然踏步而出。
他本为魔帝皇王朝的皇子,长期的养尊处优,让其身上多少具备了一些天皇贵胄之气,在这身皇袍的映衬之下,赫然显露出一丝雍容的贵者之气来。
“本座一直都喜欢往人族跑,这些蝼蚁虽然低贱,但在某些地方却还是有些值得称许的地方,”安德烈远远的盯着王朝大旗上的心魔,阴声道:“听说在人类的空间,像这样的一场决战,最后的胜者,当戴皇冠,着皇服,以示胜利!”
“本座今日特地穿上这身皇冠,便当提前庆贺一下——想来,一边喝着人类的美酒,一边踏着你的尸体,登临这浩浩魔界的顶峰,日后,亿万妖魔,予杀予夺,那等场面该是多么的惬意啊!哈哈哈……”
在安静的战场之中,安德烈的笑声显得那般剌耳,他似乎不愿放过一切能打击心魔的机会。
听到安德烈的话,心魔的眼神蓦然阴沉了下来,眼底,一道道杀机暴闪而过,抿了抿嘴。心魔衣袍一拂,便如大雁一般,从空中徐徐落下地来。
“你这么喜欢做皇做帝,那你便做吧。哼哼,只不过,本座有个习惯,你可能不太知道……”心魔说着,瞥了一眼安德烈。冷冷道:“本座最喜欢干掉所谓的皇者。像你这般装束,死于本座之手地,不知凡几。单单王朝大帝,本座就亲手干掉了几个,也不缺你这最后一个。正好,本座杀了你,诛了你那九幽军团,再接掌了魔界大权!哼!”
“你!——”安德烈大怒。骤而想到了什么,怒笑道:“嘿嘿,本皇便让你在嘴上占些便宜又如何,你即然选择了在西北魔界与本皇决战,如此速求一死。本皇又岂忍拒绝于你!——战吧!”
“那便——”心魔右手擎过头顶,头顶漫天风云卷动,两军之间,飞沙走石。剌肤裂骨的肃杀之气从中央王朝大军之中,扩张而出,席卷而出,心魔右手在空中划过一条模糊的残痕,重重的挥落:“战吧!”
“杀!!……”
“杀!!……”
心魔右手挥落的同时,左侧由太玄摔领的毁灭军团率先杀出,紧随其后,阿隆索咆哮一声。手中的三叉长戟电光闪烁,身周一圈黝暗无比的光华破体而出,同一时间,无数深渊军团地战士怒啸着,从大军右翼杀出。
几乎是同一时间,安德烈目中寒光一闪,右手如刀般斜斜斩出,沉喝一声:“杀!”只安德烈一人。其暴喝之声。便抵得千军万马,直令得长空震动。大地沸腾。
安德烈身后,魔雾沸扬,那浓烈如烟海的阴邪雾气之中,一道道高大的人影踏步走上前来,正是安德烈一手训练的‘九幽战士’。密密麻麻的九幽战士咆哮着,全身青筋暴起,坚硬的鳞甲下,无数筋络纠结,皮肤更是隐隐透出青红之色。
“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