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勣好了。
随即有传言,说李勣的病是贾平安治好的。
贾平安竟然是名医?
去求医!
可看看贾平安身边的哼哈二将,还未近身就被驱离了。
有人曲线救国去找到了孙思邈。
“确是小贾所为。”孙先生很实诚。
完蛋了。
贾平安才将到兵部就被团团围住。
“贾郡公,为老夫看看吧。”
“老夫命不久矣,贾郡公若是不肯出手,老夫就一头撞死在兵部!”
任雅相黑着脸,“赶走!”
随即官吏一起出手,把这群人轰了出去。
至于那位说要撞死在兵部的官员,第一个就跑了。
“我真不会医术。”
你装!
你继续装!
任雅相和吴奎就是这个表情。
“真不会。”
总不能说李勣是自己吓唬自己吓出来的毛病吧?
为了老李的一世英名,贾平安只能默默咽下了装比犯的恶名。
回到家中,正好遇到了王勃和狄仁杰辩驳。
三个孩子在边上观战,大概是觉得无趣,兜兜把阿福唤来玩耍;老大坚持着,招弟显得兴趣更浓。
“……子曰……”
“非也!”
贾平安听了一耳朵之乎者也,“没事争论这个有毛病!”
王勃习惯性的反驳,“儒学中不只是教授做人的道理,包含万象……治国,牧民,无所不包。”
“但什么都做不好。”
贾平安许久未曾关注这个装比少年了,今日没事,就坐下来给他上一课。
“你要知晓儒学中所有的理念都是理想化的状态,也就是说……那些说法都是往高大上、真善美的方向去走,可对?”
王勃点头,自得的道:“自然如此。”
“可高大上和真善美大多都是虚无缥缈的,我说过人性本恶,你一直去给人灌输这等做不到的理念,你觉得他们会如何?”
贾平安微笑道:“什么都要真善美,都要高大上,人人都做君子。可世间并无君子,于是读儒学的过程便是一个给自己打造面具的过程。初出茅庐时演技不佳,就是装不好,于是时常本性毕露。渐渐的在官场上,在日常中演绎君子这个角色,渐渐的得心应手……”
“那些演绎不好君子的儒者混的最差,而那些把君子演绎的淋漓尽致的,把君子这个面具打造的完美无缺的儒者大多都飞升了。”
“没必要拿着儒学不放,想想汉元帝还是太子时,被儒者熏陶什么仁政,于是便去求汉宣帝……让他少用法家之术,要仁慈……结果是什么?”
“结果不论,那么汉元帝可是君子?按照儒学的说法,汉元帝为了仁政去触怒了父亲汉宣帝,这不是君子是什么?可汉元帝何许人?柔弱,毫无主见……这样的一个人是君子吗?”
王勃不能反驳。
“阿耶说的好!”
小棉袄压根就听不懂父亲在说什么,但习惯性的叫好。
贾平安笑眯眯的摸摸她的头顶,“整日都在琢磨如何做一个君子,如何做一个好人。可世间压根就没有君子,于是儒者就会痛苦……想质疑吧那是先贤的话,质疑就是作死。于是就扭曲了自己的心态,一边说我要做个君子,一边依旧我行我素……心理扭曲之下,这人会越发的变本加厉……”
从宋代开始,儒学横扫一切后,道德标准就成为了评价一个人的所有元素,就像是后世的征信系统一般。
“演绎好君子这个角色之后,儒者便能带着君子的面具去巧取豪夺。”
宋明清的儒者就是这么干的。
“到了最后,追求君子名号越演越烈,他们会把自己变成僵尸,一言一行无不按照圣贤的话去做,不敢有半分行差踏错。乃至于逼迫家人也变成这等僵尸……”
到了后期,为了一个君子的评价,儒者们连面具都不要了,整日把脸板着……随后什么贞节牌坊,什么家中规矩大,老婆孩子不敢吭声……但凡犯错打个半死再说。
“那已经不是一个人,是僵尸!”
“儒学是不错,可不该成为显学。”
这是贾平安的心里话。
狄仁杰不满的道:“儒学熏陶……”
“人需要的是父母亲人的垂范熏陶,需要的是师长的垂范熏陶,需要的是简洁的道德标准的熏陶,而不是以此为业。”
贾平安没好气的道:“咱们就不能学些实在的学问?能让人看清这个世间的学问它不香吗?非得要从先贤的话中去寻找做人治国的道理……先贤当年说那些话时,怕也不敢说自己的话能放之四海皆准。可后来为何变为了圭臬?不过是某些人的利用罢了。”
“你是你。”贾平安说道:“你不是先贤的附庸,你可以从先贤的话中去领悟做人的道理,但你不可把这等道理当做是学问去不断研究琢磨!一个字一个字的拆开去琢磨。”
贾平安拍拍王勃的肩膀,“儒学说做人,他们觉着若是每个人都按照儒学的标准去做人,那这个天下就好治理了,为何?因为人人都是君子,当然就好治理了。可这不现实。”
“学儒学要把自己和禽兽分开,所谓礼义廉耻这些都该学,但不该学的太重,学的太重只会矫枉过正,弄出一堆伪君子。”
“儒学能塑人。”
所谓塑人就是改造所谓的三观。
贾平安说道:“这等观念灌输给学生再好不过了,可还是那句话,不能矫枉过正。”
狄仁杰说道:“你说了一通,儒学可学,但不该成为显学,更不能用儒学来治国。”
贾平安淡淡的道:“汉家自有制度,霸王道杂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