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越王府。
日曜浮在花园中的清池上,脸色十分虚弱,她微微喘息着,似乎刚才运用玄功窥测千里外的景象,已消耗了她太多精力。
吴越王皱眉道:“没想到姬云裳竟就此离去,我们苦心安排的一仗,最终没能打起来。”
日曜摇了摇头:“事情远非你我想象得那么简单。姬云裳此番千里迢迢前去华音阁,本就不是要与整个华音阁为敌,而只是不满卓王孙一人而已。”
吴越王道:“为什么?”
日曜叹息道:“姬云裳虽为天外之人,但极为尊重华音阁的传统及其传承千年的荣耀。卓王孙却不然,他是一个天生的破坏者,注定了要打破一切规矩、法则。”
吴越王点头道:“这倒是有所耳闻。”
日曜道:“每一任华音阁主,都必须看过简春水亲笔写下的春水剑谱,而领悟春水剑法。唯有卓王孙例外。他不仅没有看春水剑谱,还放言道,自他之后华音阁主再不需领悟春水剑法。然而……”
日曜嘴角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然而,今天,卓王孙却问了姬云裳一件事。”
“——他问姬云裳,他所施展的,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春水剑法。”
吴越王若有所悟,缓缓点了点头。
日曜道:“这是卓王孙对姬云裳的妥协。也是他对华音阁传统的妥协。”
吴越王道:“这虽是妥协,但也说明了卓王孙继承华音阁的责任,也说明了他要将之发扬光大的决心。”
日曜点头道:“因此,姬云裳便再没有与卓王孙一战的必要了。”
吴越王眉头微微皱起:“如果一战,又会怎样?”
日曜摇了摇头,“我不敢肯定。或许,会是卓王孙一生中的第一场败绩。”她脸上浮起一个笑容,“然而,上天偏偏不会让这一战发生。他似乎有不败的天命。命运永远比武功更重要,不是么?”
吴越王冷哼了一声,淡淡道:“你是说,卓王孙并不是武功上击败了姬云裳,而是用所谓天命、气度折服了她?”
日曜笑了,道:“这又有什么关系?姬云裳总算将苍天令交到了华音阁,我们的目的也达到了。何况,指望他们两人拼个你死我活实在不现实。起码,秋璇的意见就不能不考虑。”
吴越王沉吟片刻:“秋璇是姬云裳的女儿?那她为什么不去看她?”
日曜笑道:“她已经去看过了。否则你以为,仅凭楼心月、琴言、秋璇这三个小丫头,就能降服她亲手种下的暗狱曼荼罗真气?”
吴越王点头微叹:“秋璇的确是个有趣的人。”
日曜笑道:“只可惜,她的心现在已经是卓王孙的,否则若能将她弄到王爷府上,对王爷的大业实在是大有帮助。”
吴越王挥手道:“这也不能强求。四天令其二入于华音阁,接下来该怎么办?”
日曜苍白的脸上皱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杨逸之很快就会接到昙宗大师书信,要再度召开武林大会。大会召开那一天,也就是四天令为我所用的时候。”
吴越王道:“卓王孙一定会去么?”
“一定会。”日曜的笑声宛如毒蛇抽搐:“我同族的姐妹就要苏醒了,她会帮我的。”
青鸟湖底。
月如是紧紧握住苍天令,站在漆黑的隧道中。离她不远处,两点极亮的紫光宛如秋夜星辰一般不住闪耀着。月如是心中一惊,这分明是一双贪婪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她手中的苍天令,似乎随时都要向她恶扑过来。
月如是定下心神,道:“你是谁?”
黑暗中,一个生涩的声音响起:“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月如是的声音有些颤抖:“星涟?你……你醒了?”
星涟咝咝地冷笑着,宛如毒蛇抽气的声音:“苍天令,我等了快二十五年了,嗅到它的气味,我就再也睡不着了,一看到它,我心中就像有团火一样,你快把它拿给我,快……”她的声音越来越尖,渐渐高到削得人耳膜生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