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他就离开满洲,到了北京。如今,他仗着一肚子的学问,已经成了京中的学问大家,虽然没什么实权,却很得人尊重。而他能有如今的际遇,没有马德的帮忙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对马德一向是十分感激,今天在家里接到马德的口信,就立码来到了这里。
“陈先生,看你的样子,现在可是神清气爽呀,小日子过得不错?”几人招呼陈梦雷坐下,马德先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
“哈哈,承大人的福,不错,不错……哈哈哈……”陈梦雷笑道。跟马德处过几年,对马德说话的方式他早就习惯了,虽然没有跟那些翰林说话那么文雅,却听着舒坦实在。
“几日前就听说几位大人要入京给太皇太后祝寿,本想尽尽地主之谊,却不想,反倒是几位先来请我,陈某实在是失礼,失礼啊……”回答完马德的话,陈梦雷又说道。
“陈先生太客气了,什么请不请的,大家是朋友,难得聚一聚,谁请谁还不是一样?来,我先敬你一杯。”于中端起酒杯插嘴道。
“是是是……于大人说的是,请!”
跟于中干了一杯,陈梦雷又把目光投向了几个人,等着对方开口。他并不认为马德五人只是单纯的找自己叙叙旧,他虽然才入京没多久,却是十分清楚官场上的事情的,以他现在跟三皇子胤祉之间的师生关系,想走他的门子的人实际上并不少。不过,虽然这么想,可他却不觉得马德几人有什么不对,一来,几个人对他有恩,二来,这是官场通俗,都没有什么。而且,这反倒让他有了一种优越感,以前马德帮他,现在,可是他帮马德了。
不过,又跟马德等人聊了一会儿,他却没有等到预想中的话语。马德几人都只是跟他闲聊,提一提满洲各地的新鲜事儿,再问一问京城的秩事趣闻,说说笑笑,一点儿也没有想麻烦他的意思。
“三位大人,这个,不知道你们听说了没有,最近朝中有传闻,佟相好似有意任工部侍郎伊桑阿任黑龙江海关提督,想将于大人提升为黑龙江将军……”
等了好一会儿不见马德几个提起什么事,陈梦雷反倒是自己坐不住了,忍不住抛出了一条消息。
“提我为黑龙江将军?”陈梦雷的话真的让于中一惊。自从跟俄国的贸易开始之后,虽然南方的商人由于满洲的禁令的关系,很难入满洲跟俄国人交易,可是,还是有不少皇商到了黑龙江。而且,费老头头上还有一个“内务府郎中”的头衔,也可以用内务府的名头在南方收购很多瓷器、丝绸、茶叶等奢侈品,再转运满洲。要知道,虽然清廷在南方四省开了海禁,可是,由于供不应求和其他各方面的原因,那些上品、精品之类的东西,欧洲商人很少能够买得到,就算有能弄到的,也只有极少的量。所以,费老头和那些皇商弄的那些上等玩意儿,在黑龙江极是抢手。虽然俄国商人来的也很少,可是,却有俄罗斯沙皇的代理人,以及不少荷兰商人,这些人都是财大气粗,而且都是现金交易,所以,黑龙江海关去年虽然只是头一年开张,进项却也有五六十万两银子,再加上内务府和皇商们的销售所得,清廷的纯利润达到了极其惊人的两百万两,都比得上一个中等省份了。而且,由于老外们都是用的金子交易,这就让缺少黄金的清廷更加重视原本并不怎么起眼的黑龙江海关了。于中身为黑龙江海关提督,由于“成绩斐然”,还得康熙赐了一个红宝石顶戴,可以说,他现在是康熙眼中的红人。
而且,黑龙江不光是做外国人的生意。由于版图的扩大,黑龙江的范围也大了很多。本来,由于努尔哈赤的禁令,满洲的东西是不能破坏的,树木都不能砍伐,可西伯利亚就不一样了。康熙正在修建“畅春园”,木材与其从南方陆路运到北京,哪里能比得上从西伯利亚直接水运到北京方便?而且相比于南方柳州等地的木材,西伯利亚的那些千年老树,万年老松,材质只会更好……所以,由费老头牢头,内务府出资,黑龙江的大批木材也开始进入北京。除此之外,还有很多黑龙江的好东西,比如贝加尔湖的鲟鱼、鲑鱼、大眼鱼……由于产地极北,自然也就沾了不少“稀罕”的光,卖出价都是极高。而且由于刚开始往外卖,莫睛又限制了销售量,吃一回产于贝加尔湖的“北海”鱼,在北京,少于几十两银子是不可能的,就更加不要提南方的苏杭一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