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为妻纲(九月十五)

“有心预留什么地方?”谢尚突然走了进来。

红枣原以为谢尚会跟昨日一样在五福院待一整天,甚至晚饭都留在五福院陪伴老太爷而不家来。

红枣没想到谢尚会突然回来,不觉微微一怔,但转念便就决定拉谢尚入伙。

谢尚身边能人多,不止小厮能干,还能使唤他公爹书房人手。这对比她的一穷二白,仅有的六个小厮全是还没扫完盲的半大泥腿子,其两者之间的差距啊,唉,比前世抗站时期的八路军和还大!

想当年毛爷爷为了全民族抗战,都可以捐弃前嫌和合作,现她拉谢尚入个伙,还不是理所当然?

“尚哥儿,你回来了!”红枣放开盘着的腿,提着裙角,小跳下炕——红枣腿短,坐在炕上脚踩不到脚踏,每回下炕都要这么小跳一下。

谢尚看在眼里,不自觉笑了笑。

见多了丫头们的循规蹈矩,谢尚颇喜欢红枣这种不经意间的小活泼,这让他觉得愉悦。

“你这是有事?”谢尚的目光自张乙等六个人身上轻轻扫过,含笑问道:“怎么叫了这许多人来?”

红枣笑:“算是有事吧!”

“张乙,”红枣吩咐道:“你们且都先下去吧!”

打发走陪嫁小厮,红枣方走近谢尚帮他换家常衣裳。

“尚哥儿,”红枣一边解衣扣一边笑道:“今儿我看爹出门的时候忽然福至心灵,想到了亚圣的一句话。”

谢尚也笑:“什么话?”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谢尚:“怎么说?”

“咱爹有本事,”红枣道:“但凡这回乡试中了,一准就能做官出仕,治国平天下。”

“尚哥儿,你说咱爹这样是不是就是圣人说的‘兼济天下’了?”

这世读书人的追求就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而谢尚作为儿子对他爹谢子安原就有些迷之自信和盲目崇拜。

谢尚自打他爹今早出门后,脑海里便就一直精彩丰呈,脑补了几百回他爹此番高中后的再接再厉、衣锦还乡、加官进爵以及他在自己在其间的角色表现——谢尚甚至连他爹中举后酒席上的庆贺诗都给做了两首了!

所以,红枣当下这番话根本就是说出了谢尚的心声。

闻言谢尚心里高兴,但却收了脸上的笑,只点头道:“理是这样没错,但在爹中举之前说这些,说这些还为时过早!”

他太爷爷说了,谢尚暗想:这人越是遇上大事便就越是得有静气,如此才能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麇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气度,让人感服。

所以他私下怎么想不要紧,但面对媳妇,他可不能在发榜前轻举妄动,叫她看低。

红枣没想到谢尚如此沉得住气,竟不受她的话蛊惑,便想着这世人性格内敛——不见兔子不撒鹰,只得自我转折道:“尚哥儿,你说的是。”

“但我见爹出门,见贤思齐也是真正的。”

“尚哥儿,我当时就想着我虽是一个妇人,不能跟爹,还有将来的你一样去做大事,但家常若能周济到身边人,也未尝不是修德。”

“周济身边人?”谢尚觉得自己有些明白了:“你想布施?”

“这个容易,每年四时祭祀,娘都会布施。你只管跟着娘就行!”

红枣……

为了避免再鸡同鸭讲,红枣直言道:“尚哥儿,你说的布施,我还没想到。所以先多谢你提醒了我,我有机会便跟娘请教。”

“但刚我想的其实是我庄子里庄仆们的生计!”

谢尚:“?”

庄仆们的生计不就是种地交租吗?谢尚心说:而他们谢家的地息,那可是出了名的厚道。

所以红枣庄子的庄仆能有说啥生计问题?难不成是庄头不廉?

自打知晓被奶娘卫氏黑了钱后,谢尚遇事的第一反应便就是下人手脚不干净了!

红枣端一碗茶给谢尚后方在他对面坐下问道:“尚哥儿,你去过你名下的庄子吗?”

谢尚摇头——他一个公子哥,去农庄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