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拿了银子,李县令又温言劝勉几句便让他回去,从头到尾只字未提案子的事情。
沈默一头雾水,稀里糊涂,只好恭声道谢,跟着个衙役离开了县衙。
他一走,马典史便问道:“堂尊,您咋也不问问案子的事儿呢?”
“问有何益?”李县令淡淡道:“不问亦无损。”
真是句高深的结论啊。马典史苦笑道:“您老拿主意,属下听着就是,只是这案子还查不查了?”
“查,大张旗鼓的查!”李县令沉声道:“适当的抓一些,把声势做足,震一震县里这股邪火。”
马典史恍然大悟,原来是虚张声势啊,便高兴的接令下去。
他回到二进院落,遇上从山阴县回来的县丞大人。马典史赶紧过去打个千,笑眯眯道:“您老辛苦了。”日常领导他们工作的,可是这位贰令大人。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他能不小心伺候着吗?
张县丞嗯一声,沉声问道:“案子办得怎么样了?”
“嘿,正要找赞公汇报呢。”马典史压低声音道:“今儿小的可遇上新鲜事儿了。”便把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说给张县丞听,末了小声咋舌道:“咱们堂尊大人是又抹泪又赠银,一句没审问便将那小子放走了。卑职当差这些年了,就没见过这等怪事。”
哪知张县丞听了,面上一阵阵的酸楚,表情怪异道:“今天这事儿,县尊大人干的漂亮!看来以前咱们是低估他了,人家是包子有肉不在褶上啊。”说着微微摇头道:“看着吧,这案子一判下来,就是可以传为清流士林美谈的名判,咱们堂尊大人就要出名了,立地升迁也说不定。”
“不会吧?”马典史一咧马嘴,小舌头都露出来了:“还名判呢?我看就是个糊涂判。”
“你懂什么?今天老爷的做法虽无法无据,但却情有可原。”张县丞微微眯眼道:“想想吧,慈父为子弃学,孝子替父过堂,父子相濡以沫,还又都是士林中人。要是按照正常程序审,当然不会有什么差池,可是同样没有亮点,还可能在士林中留下‘墨守成规,不知变通’的恶名。”
“那现在这样弄呢?”马典史一双马眼忽闪忽闪,透着一份没法挽救的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