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并不能开口说话,但她跟何太哀是可以用意识进行交流的,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两人先前明明都没有开口商讨过什么,却能配合得那么天衣无缝。
是在“新|约|教|会”时给何太哀展现幻镜时出了点变故,两个鬼物之间有了一瞬的“同频”,那个时候看着旧日重现的幻象,何太哀模模糊糊地感受到了白语的情绪波动,等出了幻象,他就发现自己可以跟人面心脏状态的白语,进行无声的精神交流。
少女说,这很危险。
因为这是一种“同化”,属于“尸花之母”的能力,就像她同化掉那些“新|约|教|会”暗道里那些红衣女性一样,她无意中腐蚀了“何太哀”。
而一旦两人长时间地进行精神沟通,“同化”就会加剧,到最后,就会变成类似那些红衣女人的状态。
白语是不完全的“尸花之母”。
她是半成品,准确地来说,是一个被迫承受弟弟白羽恶意的试验培养皿。她在暗无天日的地底,被迫以极其血腥又不必要的方式,不断地繁殖出大量的“尸花之种”。正是因为她是半成品,所以她还有自己的理智,还能有自己的思维,如果当真沦为完全的“尸花之母”,那么她就会丧失理智,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为本能所驱使的,一个只知道不停“繁/殖”“种子”的怪物。
或许弟弟就是想让她在清醒的状态下,承受最大的折磨,所以才没有将她彻底变成完全体的“尸花之母”。眼看自己变成非人的怪物却无能为力,不是比丧失理智可更可怕吗?毕竟丧失理智之后,所有一切都是癫狂无所谓的,拥有理智才是最可悲的事。
她知道自己是半成品,作为半成品的白语,一直以来都能感受到世界上另一个类似的存在。朦朦胧胧隐隐绰绰似有似无的牵连力,这种难以描述的感触,是“尸化之母”想要吞噬同化外物的本能所致。
是,她是还拥有着理智,也一直拥有着理智,但没有和人说过的是,她一直以来感觉自己的理智,就像走在高空钢丝上的人。钢丝之下,是鼎沸人声的一般血肉渴望,那些声音催促着她去占据所有自身可以触碰到的血肉,催促着她去把那些血肉化为“尸种”繁衍生长的沃土。倘若有不能“吃食”的东西,那就将它们同化变为与自己思想一致的东西,让它们去为自己的“尸种”繁衍去攫取更多的血肉资源。
这样的本能让她去“侵蚀”了何太哀跟虞幼堂。所谓旧日之景的“幻象重现”,是她心绪思想的泄漏,是想要将对方同化的峥嵘触角,将他人卷进自己的情绪旋涡里,是同化的一种方式,是缓慢的“侵蚀”方式。
何太哀成功被她“腐蚀”了一角。
如果她已丧失理智,必然会依随自己的本能,加剧这种“侵蚀”力度。但还好。还好她不是完整体的“尸花之母”,她还是能克制自己的。可,她到底还是明显感觉到了自己轻微的失控。
或许正是受另一个“尸花之母”的影响,就像两块磁铁相吸,她感觉到了那种无形的吸引力。被改造得一塌糊涂的身体在战栗,似乎是兴奋,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是想要吞噬掉另外一方,或许这样就能变成一个更为强大的,更为完整的……东西。
对方是比她更为优质的,强健的存在。也许弟弟就是在她的试验上,针对性地做出了更加完善的改良。她感觉到了“同一质体”的吸引,尤其是在距离最接近的一次接触里,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属于食物的味道,差点让她摇摇欲坠的理智崩坏。
白羽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获得“空间转移”能力,仿佛凭空而来,没有归处。
有时候仔细回想,她觉得这可能是因为,那些被她“吃掉”的红衣女人中间正好有一个人拥有如此能力,而在被她吞食同化之后,她就将那个能力占为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