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建康城西的金鼎庙是二更时分,金鼎庙位于路旁,晚上也有兵卒把守。
三人来到的时候胖子和诸葛婵娟还没来,南风自近处落下,担心胖子和诸葛婵娟来了之后见不到他们,便自土地庙不远处落脚,八爷自去山中觅食,三人自那里休息等候。
莫离先前多受欺辱,一直憋着一口恶气,南风来到之后,疾风扫落叶一般的将那些曾经欺辱过他的恶人尽数寻到,逐一惩处,莫离心中郁气一扫而空,神清气爽。
疾病多是郁结憋闷所致,心情一好,莫离大长精神,虽然仍不时咳喘,却不再是先前那般有气无力,奄奄一息。
见识了南风的高强本领,莫离好不羡慕,央求南风教他武艺,南风满口答应,兄弟姐妹七人,而今皆有成就造化,只有莫离无能孱弱,理当帮助提携。
莫离又求南风教大山武艺,南风也答应了,只要能让这个受尽苦难的小弟弟高兴,与他一个玩伴又何妨。
之前一直忙着赶路寻仇,便不曾好好说话,坐下之后,南风免不得问起莫离这些年的遭遇,莫离与众人分别时已经八岁了,八岁的孩童虽然还不懂事,却已经记事了,对于与众人分开之后的事情记得很清楚。
当年带走莫离的是梁国的一对商贾夫妇,家主姓年,以贩卖锦绣为生,多有家资田产,之所以要收养他,是因为成亲多年一直不曾生育,想收养一个男童养老送终。
起初二人对莫离还是不错的,但两年之后,女主人忽然有了身孕,又生下了一个男婴,都说亲疏有别,这话哪能有假,有了亲生儿子,收养的自然就不讨喜了。
本来虽然不讨喜,日子也还过得去,后来年家遭遇了变故,被官府借口私卖擅营罚没了大半家产,日子就开始难过了,主人自己心情不好,就开始迁怒于他。
莫离只知道年家被官府罚了好多银两,却不知道这背后的真相,那段时间梁武帝跑去当了和尚,梁国朝廷正在疯狂敛财筹钱,想要赎他回来,只差没有派兵明抢了。
日子越来越难过,莫离就开始想家,尽管他也没家,但他想念哥哥姐姐,于是就偷了几两银子离家出走。
他离家出走是在三年前,没走出多远就被年家追到并抓了回去,至于离家出走和偷盗银两哪个更令养父养母生气他不晓得,只知道男主人暴跳如雷,一气之下就用顶门棍打断了他的腿。
也正是这一棍,将他对年家的些许留恋彻底打没了,更加坚定了回家的念头,趁着卧床养伤,年家疏于防范,又跑了。
由于没有被年家找到,他便不知道年家有没有找过他,担心被年家抓到再挨打,他便急切的赶路,那时腿伤还没好利索,骨头又断开了。
是怎么熬过来的莫离没有详说,只用一句‘险些死了’一语带过,之后便一边乞讨一边赶路,他是不记得路的,好在长安并不难找,前后走了将近一年,终于回到了长安。
莫离本以为过去了那么多年,当年的那件事情早就被人淡忘了,未曾想刚到长安,就发现城墙上张贴的大理寺缉拿告示上有吕平川和二人的画像。
南风没有打断莫离的话头,莫离初到长安应该是在他和胖子劫狱救走吕平川不久,那时楚怀柔可能还未入宫,也可能已经入宫但尚未得宠,不然她若是知道吕平川入狱,一定会出手营救。
莫离担心被官府抓到,也不敢自破庙居住,只能自附近的山上眺望观察,后来认识了大山,大山告诉他四方客栈缺个饲养骡马的伙计,他便去了。
“你当日捡了多少银两?”南风问道。
莫离闻言好生惊诧,“六哥,你现在可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你怎么知道我捡到过银两?”
“你捡到的银两是一个江湖武人故意遗落的,你的下落也是他告诉我的。”南风说道。
“足足十两,好大一锭,我一直没舍得花销,后来病的太重方才拿出来使用,却被那可恶的大夫用假药给骗了去,”莫离越说越气,“大夫没有好东西,一个好东西都没有,等我以后长了本事,见一个打一个。”
“你怎么跟胖子一个德行,”南风笑道,“品行的高下取决于自身的性情和修养,与所从事的行业无关。”
莫离点头应是,转而急切的追问吕平川等人的下落。
南风刚想接话,却听得八爷自西北树林发出叫声,叫声不很急切,当是在召他过去。
“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南风站起身,循声找去。
进得树林前行不久,发现了八爷和老白,老白化作白犬的时候是没有气色显露的,但它头上却始终有谛听的本相元神。
老白自一棵大树下趴着,旁边有一口偌大的水缸,还有十几口大小不一的麻袋,除此之外还有一堆沾附着泥土的大型青铜器物,杂七杂八,甚么都有。
老白自然不会驱逐南风,任凭他走过去检视那口水缸,水缸没盖子,探头一看,大吃一惊,里面竟然全是金银珠玉和各种罕见的宝贝,琳琅满目,足有半缸,这些东西当是在土里挖出来的,大多沾着泥土,有些器物还有不同程度的腐蚀损坏。
再看那些口袋,里面竟然也是金银宝物,除了杂七杂八的金杯玉盏银碗牙箸,还有不少汉代才有的马蹄金和金饼。
胖子的那双铁锤就在水缸旁边,说明胖子就在这附近,这些东西自然是他搞回来的,此前胖子曾经说过得了龟女的龟宝,能够看到埋藏在地下的宝物,现在看来这家伙没有吹牛,单是树下的这些,其价值已经不可估量了。
“胖子呢?”南风看向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