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想,但很快,那边的声音又开始变大,成了七嘴八舌的指责、惶恐地推卸责任。因讲话的人太多、太混乱,季寒川反倒不能捕捉到重点。他眉尖皱起,决定上前看看。这一刻,一道惊雷似的声音插进来,道:“吴同方,你杀人了?”
那边蓦然安静,像是一切被按了停止键。
而先前那个声音又讲话了,倒是带一点笑意。没有了之前疑问的意思,用肯定句,说:“你杀人了。”
而“吴同方”在这样的问话声中,慌乱地说:“我没有!没有!”
前一个声音:“可是他死了。”
“不是我!”吴同方嗓音愈大,“这里这么多人,凭什么说是我……是我杀了他?”显然色厉内荏,“你们,你、你,还有你!你们都在他身边,凭什么说是我杀他!”
“因为我看到了啊。”前一个声音,“虽然人很多,但只有你推了他一把。他就倒下来,头正好磕上楼梯。哎,我说,你们看他倒过来,怎么也不扶一把?竟然直接让开了,难怪他会磕成这样。头破血流的,啧……”
“够了!”第三个声音,季寒川却很熟悉,正是先前与船员理论的那名青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思?我们要报警,对,报警!”
“你确定?”前一个声音问,“报了警,我们这一圈人,都是杀人犯了。”
理论的青年:“你说什么?”
前一个声音:“虽然是吴同方推了他一把,但刚才嘛,所有人都互相推推搡搡,其实也不能完全怪他。”
倒是完全变了一副态度。
理论的青年:“那也不能说,我们所有人都是——”
前一个声音:“不是吗?至少你难逃其咎吧,如果不是你,我们这些人也不会聚在这里。而且正因为你和他动嘴不成、变成动手,吴同方才会失手杀人。”
这一刻,季寒川已经走到走廊拐角处。拐角后,就是一片略微宽阔的地方,正是安平轮上贯通上下的楼梯。按说应该有人看守,但昨天季寒川就发觉,守着楼梯的船员惯好摸鱼,经常不见踪影。眼下,显然也没有其他船员在。
只剩一具尸体、一帮乘客。
他没有再走、露面。而是靠在墙壁上,脊背贴着木板,头微微抬起,看眼前晃动的电灯。这样角度,连影子都恰好被遮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