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第五章 比武招亲(中)
剑一指,笑道:“既然周真人一定要趟这浑水,乔某如饴,还请真人手下留情,免得破坏了这大好姻缘。”
周云冷笑道:“捆绑不成夫妻,司马小姐既然心有所属,你们乔家何必还要纠缠不休。”话音未落,拂尘前指,如雾如烟的尘尾蓦然炸开,根根银丝似乎有自己的方向,贯注了真气之后堪比最锋利的钢针,各自向乔安前身的重穴要害袭去,乔安手中长剑则是划了一个半圆,守得稳如泰山,护住了头面前胸。剑拂相交,瞬息间已经交手十余招,一柄拂尘甩扫缠崩,将这种奇门兵刃的特点发挥得淋漓尽致,看得人眼花缭乱,乔安双目低垂,似乎根本不看周云手中的拂尘一眼,手中的长剑尽自刺挑削劈,一招一式都是端凝厚重,古朴稚拙,两人的武功一正一奇,一快一慢,一巧一拙,却偏偏斗得旗鼓相当,煞是好看。
青萍凝神瞧去,一时间也分不出谁占了上风,便用纤指在杨宁手心划了几个字,几乎是同一时刻,杨宁细如蚊呐,却又清晰可辨的传音在她耳边响起,不过片刻,青萍已经眼中一亮,朗声道:“能以一路算不得绝学的《磐石剑法》抵住《追风拂尘》前七路的攻击,乔总管在剑法果然浸淫非浅,只可惜剑意太过在意‘厚拙’二字,反而变得古板拘泥,少了几分圆融如意,所谓的磐石并非都是方方正正地,乔总管难道忘记了水中的石头都是没有棱角的么?流水激石。岿然不动,这才是《磐石剑法》的真意。剑法想要练到大巧无工,大巧若拙的境界,可不是乔总管这种斤斤计较于名利权势的俗人能够轻易办到的,若是有机会不妨去向乔长辕公子请教一二,你们的剑法同出一源,他的造诣却比你高了一筹,至少已经到了大巧无工地境界了。这一阵周真人一定能够取胜了,《追风拂尘》最后七路的招式精妙犀利。正是乔总管这路《磐石剑法》的克星,连环使用,一定是立竿见影,得手之后再继以方才使用的招式。定可轻取一阵。”
她这番话听在周、乔二人耳中,初时两人都是半信半疑,谁也不会凭空相信一个弱不禁风地少女随口到来的话语,但是这些内容和战局息息相关。所以都开始细细思索起来。周乔两人的武功造诣其实相差不远,但是在武学见识上却是天差地别,周云是青城嫡传弟子,虽然碍于天资。不能尽得师门真传,耳濡目染,却是珠玉在心。乔安乃是乔氏旁支。因缘际会得到宗主赏识。这才得传宗门剑法,只是却没有机会得到乔家剑法最关键的精华。所以在剑法地修炼上常常会走弯路,或者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还没有等到乔安想明白,周云已经心中豁然,手中的拂尘蓦然招式一变,尘尾凝而不散,和坚逾精钢的铁木尘柄浑若一体,或劈或挑,或或点或扫,宛若点穴铁笔一般,招式迅猛狠毒,便如奇兵突出,每每攻向乔安猝不及防的破绽,更令乔安难过地是,一旦拂尘破围而入之后,周云便力透拂尘,尘尾披散之下,千丝万偻,无孔不入,颇得乔安左挡右支,险象环生。原本是迥然不同的两种招式,前后衔接起来却是天衣无缝,即使是苦练了多年拂尘的周云,也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地奇效。
乔安原本存着拖延时间地心思,却这么快就被周云占了上风,不禁对始作俑者地青萍心中恨极,忍不住高声问道:“司马小姐,为什么你要偏帮一方,既然是比武招亲,总该一碗水端平才!”
青萍利用从杨宁处得来的见解三言两语便奠定了胜局,正是心花怒放地时候,听到乔安的质问也不生气,含笑道:“乔总管此言差矣,第一,我可没有承认自己是司马小姐。第二,即便我是司马小姐,偏帮自己的情郎也是理所当然,难道还会偏帮一个徒有名分的未婚夫么?第三,既然是比武招亲,又不是抛绣球选婿,全凭天意,即使你家大公子最后得胜,也要过了我这一关才算功德圆满,若是我说几句话都不成,你们乔家还有什么资格死缠烂打呢?”她心中欢喜,一番话说得又快又急,却是字字清晰,宛如珠走玉盘,听在耳中便觉得十分舒畅,即便是满腔愤恨的乔安也不由渐渐消了怒气,只顾全力抵挡周云的拂尘攻势。
杨宁瞧见青萍眉开眼笑,只觉得自己的心花似乎也怒放起来,索性一招一式指点起来道:“飞燕穿林,披云戴月,叶底藏花,横扫千军……”青萍心中明白,也不待杨宁说明,便一招招依次道来。
青城的《追风拂尘》的秘本在武道宗本有副本,杨宁昔日虽然没有深研过,却也颇有印象,再和周云的招式印证一下,只怕比现在的青城掌门更加了解这套绝学。而乔安的剑法原本就没有超出乔长辕的剑路,曾经见过乔长辕出手的杨宁不需用眼,只听剑风便知道乔安要如何出手。交手双方的武功在杨宁眼中都是昭然若揭,以杨宁的武学造诣,早将两人的后招看得清清楚楚,信口指点起来,总是故意快上一拍,这样一来,等到青萍转述出来,和周云的出手恰好合拍。周云初时还有疑问,总是不免缓上一缓,却也连连得手,几次三番之后便再无迟疑,她在《追风拂尘》上原本就下过苦功,只需青萍说上一两个字,就已经知道是哪一招,一招招依样施为,丝丝入扣,不过十几招,就已经将毫无还手之力的乔安迫到了角落里,若非周云本身的修为所限,只怕早已经击败了乔安。
虽然身处绝境,乔安反而冷静下来。将一柄长剑使得铜墙铁壁一般,背水一战,只守不攻,这样一来,即便是周云连出杀招,也都劳而无功。青萍耳中再也听不到杨宁的声音,便也不再出言
手指却在杨宁掌心划字询问,杨宁暗自苦笑。传声能为力,如果是你我其中一人上场,只要出手强攻,最多两三招就可以攻破他地守势。毫不费力,若是不能强攻,我也有无数种绝妙招式可以使用,都能够轻易取胜。可是在青城武学的范畴之内。还要加上周云的造诣限制,是不可能速战速决的,现在只能看他们两人谁撑得够久,事实上。能够困住乔安,占据主攻的地位,已经是周云的极限了。豫章乔家的剑法的确不同凡响。勉强可以和青城派的武功并驾齐驱。也难怪当日乔长辕竟然可以力败林志恒。他使用地可是我改良过的无情邪剑啊。”
他们两人在这里传音私语,乔安和周云却已经骑虎难下。经过这一轮苦战,两人对彼此的武功高下都是心中有数,周云自知武功虽然略胜乔安一线,但是想要击败乔安,却是十分艰难,虽然现在敌手被自己的拂尘困住,一旦自己力竭失手,乔安便可趁势反攻,到时候自己非死即伤,而乔安虽然守得极稳,却也是险象环生,有没有多少腾转挪移地空间,一招失手就是生死立见。到了这等境地,两人都是欲罢不能,额头上汗出如浆,丹田之内真气一分分消耗殆尽,虽然如此,两人却都没有怨怪青萍之心。在周云,原本是自己挺身而出,当然无怨无尤,再加上方才青萍的指点,现在脑中回想起来,仍然回味无穷,只觉得自己在《追风拂尘》上的造诣又深了一层,而乔安却是另外一种心思,青萍不过三言两语,就将自己的所有优势化为乌有,而她出言指点周云,显然对青城地武功了若指掌,这样一位有才有貌的绝代佳人,若能成为大公子的妻子,其中有多少好处,真是一言难尽,他心中已经生出志在必得之念,所以全无怨恨,反而觉得青萍越是出众,自己便越是欢喜。
青萍见到他们两人如此窘迫,心中生出不忍来,伸手在杨宁掌心划下“分开”二字,杨宁对这两人的生死虽然不十分放在心上,却不愿违逆青萍地心意,略一思索,便传音给青萍,让她依法施为,他想要讨青萍欢喜,虽然知道不该让青萍动用真气,却也没有自己抢着出手,只是暗中将真气渡入青萍体内,任她随意使用。
青萍感觉到源源不断的冰凉真气从杨宁掌心传来,只觉得周身经脉一阵舒畅,似乎相思剧毒都被消融了一般,不由精神一振,右手掌中多出十几颗豆粒大小的浑圆珍珠,信手一挥,这些珍珠已经如同满天花雨一般洒向周乔二人,却是青萍扯碎了手腕上地一条珠链当作暗器。不过这手暗器功夫可不是寻常地满天花雨,十几颗珍珠宛若天上星辰一般错落有致,掠过数丈空间,彼此之间地相对位置竟是没有丝毫变化,宛若星空平移了一段距离,然后骤然下沉,间不容发地落在了剑影拂尘之上,一阵阵清脆悦耳的声音宛若珠落玉盘一般接连响起,周云和乔安都感觉到自己招式地所有薄弱之处都被一股暗劲袭来,顷刻间便已经身陷绝境,唯有身后的退路可以逃生,几乎是同一时刻,两人都收势后退。
青萍一招出手,只觉得气血翻涌不止,一股阴寒之气趁隙游走经脉,顿觉手足冰凉,肺腑中却似乎有一团火焰在燃烧,苍白的双颊泛起一抹桃花色,幸而杨宁发觉不妥,将自身的真元不惜一切地渡入青萍体内,过了片刻,青萍才感觉到生命重新回到了体内,双眼也渐渐恢复了焦距,一声叹息,青萍柔声道:“周真人,乔总管,这一场你们就算是平手了好不好?”
乔安犹疑了片刻,看着楚楚可怜的青萍,只觉得原本冰冷坚硬的心似乎都开始软化,半晌才道:“多谢司马小姐出手,分开我们两人,否则乔某只怕会和周真人同归于尽了。”虽然没有明言,却是已经承认了平手的事实,反正这并不影响大局。
周云心中的想法却是多上一些,忍不住走到青萍身边,伸手去探青萍脉息,略带急切地问道:“司马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方才在殿中之时,你就曾经有些不妥,莫非现在又病发了么?”
周云的手刚要搭上青萍腕脉,却给杨宁伸手阻住,周云自始至终都只见到青萍出言指点,最后更是青萍勉力出手解围,心中钦佩之余,却也不免觉得司马小姐选的情郎太过无用,如今杨宁又阻止她对青萍的关切,心中不禁暗自恼怒,冷冷道:“让开,废物。”手腕一转,从另外一个方向探向青萍的手腕。
这样的话语对杨宁毫无杀伤力可言,杨宁只是眉梢微扬,信手一翻,再度挡住周云,青萍见状心中暗笑,伸手拉住周云,嫣然道:“周真人不必担心,我不过是旧病复发,并没有什么要紧,多谢你替我挡了一阵,小女子感激不尽。”
两人肌肤相接,周云只觉得触手冰凉,不禁心中一寒,不祥的预感隐隐涌上心头,似乎眼前这个少女,随时都有可能消散在风中,更是下定决心,绝不能让这个少女受到任何欺辱,想到这里,看杨宁也顺眼了许多,冷然道:“丫头放心,这一场虽然是平手,可是我师兄还没有出手,不会让乔家占到半点便宜的。”
周云话音刚落,中殿之内已经传来那佩剑男子宋云武的声音道:“师妹真是多管闲事,礼法规矩岂可全然不顾,司马小姐既然罗敷有夫,岂可逃婚出走,还有一事,在下要问上一问,不知道司马小姐为什么对我青城的绝学一清二楚,若不说个明白,偷师学艺,乃武林中的大忌,宋某还要向梅花山庄兴师问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