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月外邦要入京朝贡,天策府少不了一通忙碌,傍晚事务处理的差不多,王舒珩执笔望着眼前一株绿萝不禁有些走神。
王知晏三岁多,是时候该读书学礼了。皇家的孩子读书早,他三岁便被送入宫中给皇子做伴读,到六岁时已经学完《三字经》,《百家姓》等书,王舒珩觉得这个年纪刚刚好,如此便开始给儿子物色老师。
晚上下值,他特意绕道买了一份牛肉脯和糖酥。回府信步行至西厢房,隔着明晃晃的灯火远远听见王知宴咯咯的笑声。
粉雕玉琢的小团子已经沐浴完毕,这会身着柔丝寝衣在榻上撒泼,头上一绺呆毛翘着,看上去雪白可爱不禁让人想上手捏一捏。
“娘亲身上香香的。”王知晏扒着姜莺衣袖深呼吸一口,再闻闻自己的衣服,说:“知晏身上也香香的,爹爹呢?爹爹香不香?”
姜莺很认真地思索了下,夫君身上的乌沉香淡淡的,这么多年她一直很喜欢。正思索怎么回答小家伙,便听外头侍女恭敬道:“殿下——”
母子二人匆匆结束了这个话题,姜莺起身去迎,恰好王舒珩也走了进来。
男人面上含笑,长臂一伸便把她揽到怀中,姜莺胳膊肘不着痕迹地捅了捅他,小声幽怨着:“知晏看着呢。”
好在王知晏小朋友完全没注意爹爹娘亲的腻歪,坐在榻上伸出双臂,“爹爹——”他眼尖,瞧见王舒珩手中两只纸盒,歪着小脑袋:“爹爹手里拿的是什么?”
王舒珩把儿子抱在膝上,捏捏他糯呼呼的小脸,这才把一只袋子递到跟前,“这是给知宴的。”说罢另一只递给姜莺,“这是给夫人的。”
打开纸盒,一股香味迎面扑来,下一瞬王知晏便欢呼起来:“是肉肉,知晏最喜欢吃肉肉了。”
他笨拙地起身在王舒珩脸上吧唧亲一口,“谢谢爹爹。”
说着就自个儿埋头吃起来,好像吃到了什么人间绝味,王知宴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姜莺没想到自己也有,她打开纸盒取出一块糖酥递到王舒珩嘴边,“谢谢夫君。”
哪知,男人却不满意了。王舒珩薄薄的眼皮撩起,淡淡问:“就这样谢?知宴还知道亲我一口呢,小王妃。”
“其实,不用也给我买的。”姜莺知道,这家糖酥和卖牛肉脯的相隔甚远,她笑:“哄小孩的东西罢了,哪里值得夫君大老远跑一趟。”
说是这么说,但糖酥吃到嘴里确实甜。
趁孩子没注意,王舒珩从她脸上偷走一口香,“你不也是小孩?”
两人目光相撞,不约而同笑起来,身旁却不合时宜地响起一道儿童稚语:“爹爹娘亲,你们在做甚?”
王知晏嘴里嚼着牛肉脯,不明所以望着两个大人。
“在讨论给知宴请先生教学的事。”王舒珩抱了抱儿子,“如何?请位先生教知晏读书识字好不好?”
王知晏不解:“为什么要读书识字?”
“先读书识字,等知宴长大一点再习武,这样以后才能做大侠。”
一听能做大侠,王知晏眼神亮了亮,“我要学!先生什么时候来教我?”
就这样,王舒珩哄着骗着,总算让孩子愿意先读书识字。
从西厢房出来夫妻两回卧房休息,姜莺有点担心:“知宴这么小,只怕静不下心思读书。”
“慢慢来,总要有那么一天。我像他那么大的时候,已经开始握笔了。”
虽然不知道王舒珩小时候是什么样子,也不能有幸窥见他三岁握笔的模样,但王知晏好动,姜莺总觉得请先生教学一事不会太顺利。
王府后院种植了许多蔷薇,一路走过清香袭人。王舒珩忽然问:“我身上香不香?”
这问题没头没脑的,姜莺愣了片刻,回忆起方才王知晏的问题。她浅浅笑开,娇嗔道:“夫君怎么还同一个小孩子计较。”
王舒珩摸摸鼻尖,一本正经:“我只以为,这个问题你该是知道的。”
姜莺被这人磨的没了脾气,故作不解:“我怎么会知道?”
话才说完男人忽然横抱起她,语气淡淡:“嗯,回房告诉你答案。”
时间不急不缓就来到上元节,上元节这日晚上,汴京有赏灯的习俗。一家三口参加完宫宴,王舒珩便一手牵住姜莺,一手抱着儿子出宫游玩。
上元佳节,就连明月都格外亮一些。汴京城热闹非常,街道两侧摆了许多小商摊,一路走过到处是吆喝声,游人络绎不绝。
明明是夜里,河水中却漂浮着一只只画舫和莲花灯,游船赏灯是汴京人最喜欢的乐子。姜莺原本也想游船,但王知宴被街边小玩意迷住了,说要看人投壶。如此,一家三口便围在一处投壶的小摊前。
汴京投壶规则,是一人八支箭,投中多者为胜。上元节的玩法更为有趣些,设置三种级别奖品。
王舒珩付钱买下八只箭,问母子二人:“你们想要什么?”
王知晏一眼相中一只小瓷猪,白白净净的一脸福气样。他生肖属猪,府中早有不少与猪相关的小玩意,会看中这个奖品也不意外。不过那只瓷猪做工精巧一看便是上乘之品,需要投中五只箭才能获得。